跟曹操回了許都,那才經過宗正按查、天子承認,掛上了個宗室的名頭。正打算質問孫乾,安敢冒認皇親,想了想又給嚥了——這種破事兒,根本辯不清楚,說也無益。
就聽張繡喝問道:“未知玄德為豫州刺史,可有朝廷詔命?”
孫乾答道:“袁青州所表。”
張繡冷笑道:“袁氏妄動刀兵,欲劫天子,乃詔討之。袁譚所表,如何作數?!”
孫乾笑道:“朝廷並未褫奪袁青州之職,況其表奏我主之時,尚未曾叛,如何不能作數?”
“地方私表,無朝廷詔命……”
簡雍又插話了:“昔曹司空表袁渙時,朝廷何在?未聞其有詔命也。”
是勳心說好,這句話倒抓得準。確實,曹操表袁渙做豫州刺史的時候,他還並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呢,但因為有全天下諸侯全都擅表的盲區存在,大家夥兒也就認了,過後沒想著補一道詔書,就這麼給簡雍揪住了小辮子。不過還是那話,你們光顧著說這些,究竟有啥意思?
算了,還是我給你們限定好了辯論範圍,別讓你們再離題萬里吧。當下痰咳一聲,朝劉備淺淺一揖:“玄德今寄寓荊州,未知劉牧遣玄德入駐新野,是欲問罪於張將軍乎?”
劉備點頭:“實不相瞞,劉景升總統荊州八郡,為張君侯所部驕縱不法,截奪糧秣,擅毆長吏事,行文召張君侯赴襄陽自解,而君侯不往,故使備來申斥責之意。”
張繡心說廢話,我能跑襄陽去嗎?那還不是送羊入虎口?一瞪眼睛:“玄德欲興兵伐我耶?”
是勳心說你這也廢話,他要不打算來打你,你用得著設宴跟他談判嗎?就聽劉備緩緩地說道:“備既寄居,則劉景升之命不可違也。設君侯朝往襄陽。則備夕解兵也。安敢與君侯相併?”
張繡身後一名參謀開口了:“吾未聞以州行文。召郡守往自解也,朝廷安有此制?”
簡雍笑道:“孝靈皇帝中平五年,太常劉君朗(劉焉)上奏,以為四方多事而刺史威輕,既不能禁,又用非其人,乃增暴亂,建言改置牧伯。鎮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今劉牧非刺史也,乃州牧也,為伯也,伯之所召,守安敢不從?”
張繡另一名參謀冷哼道:“伯者相召,則諸侯從,君以為今乃春秋耶?天子尚在,其威日盛。非季周也!”
“然而張君侯雖冠侯名,終列侯也。非諸侯也!”
這怎麼……怎麼又跑題了呢?如今天下喪亂,名與實全都不能相符,你們光在這些問題上揪來揪去的,有意思嗎?是勳就不禁想啊,劉備幹嘛要帶那倆貨過來?張繡為什麼要帶倆更不靠譜的東西過來?雙方各帶武將,比著地圖,計點錢糧,商量咱們是打一場比較有利,還是談一場比較有利,直接開條件,不是簡單省事兒得多嗎?
你瞧,徐元直就不肯開口,光跟那兒面沉似水地傾聽著,他心中肯定也很無奈吧?是勳想到這裡,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朝徐庶瞟了過去,正趕上徐庶也轉過頭來望他,兩人四目相對,是勳就忍不住苦笑,同時微微搖了搖頭。他的意思:此等無益之言,你我皆不能忍,而又不得不忍者也。
他這是因為看過後世的記載,所以認定徐庶乃智謀之士,本能地把對方的位置擺得跟自己齊平,所以才有這種表示。可惜徐庶理解不了,徐庶心說這位是侍中朝我搖頭苦笑,究竟是何用意?自己身份、名望都很低——就算在荊州,不,在南陽郡內,徐元直之名都未必有多少人知道——加上這跟是勳才是初次相見,就完全不可能想到是勳會看重自己,會認定自己的智商比簡雍、孫乾他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