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開心。老太太這話當真是折殺瑾兒,反倒讓瑾兒惶恐不安。”
賈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瞧見賴瑾如此推辭,立刻轉口說道:“我吩咐廚房給你燉了燕窩,等會子叫人直接給你送書房去。讀書辛苦,合該補補身子。”
賴瑾少不得又是躬身道謝。
賈母推了推身旁的寶玉說道:“還不同你瑾兒弟弟去書房讀書。如今都是十月了,也沒多少時間能溫習功課。”
賈寶玉低聲應是,垂著腦袋拉著賴瑾走了。
因之前得過賈政的囑託,次後賈母又是百般提醒,賴瑾少不得提了幾分心,利用下朝的閒暇時候認真教導他學習八股文章應試策論以及參加會試時的各種避諱技巧。
不過賈寶玉卻時常心不在焉的。窺著賴瑾不防頭的空便是一陣陣的長吁短嘆。賴瑾從外頭風言風語中得知賈寶玉最近正著人打探蔣玉菡的下落,不過到如今依舊沒有音信。
如今林家和秦家的婚事已經正式走上議程,六禮已經過了納采和問名,加之蔣玉菡一事,賈寶玉的性子比先前沉默了好多。因自愧不安,最近也向少同先前的至交好友們往來。幾次筵席吃酒都不見他過來,眾人曉得寶玉因當日之事沒了臉面,如今相處起來可能會覺得不自在。更何況馮紫英等如今都是身居高位,言談說話也都聊一些朝廷軍伍當中的事兒。賈寶玉既插不上嘴,也不愛聽,越發顯出兩分隔閡陌生來。漸漸的大家也不怎麼請他了。
於是賈寶玉在園子裡越發任意縱性的曠蕩。每日都窩在內宅同姊妹們玩耍,鼓搗胭脂。如今賈政點了學差去外省,家中更無人捨得說教訓斥。因此這一兩個月間,賈寶玉憊懶放蕩倒是比先前更甚了十倍。當真是放浪形骸,把歲月空度。
賈府書房中,賴瑾看著一入書房就徑自鼓搗玫瑰膏子的賈寶玉,嘆息一聲。
襲人端著兩碗燕窩走了進來。瞧見寶玉的模樣,輕聲說道:“以前是裝痴賣乖的發瘋,如今又是這麼個做派。以前雖然鬧騰,要是人說了倒也能聽進去兩句。如今可倒是好了,誰說都不肯聽了。”
何止是不肯聽啊!賴瑾瞧著賈寶玉的模樣,恐怕都有些自閉症了。
當下腦殼兒發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賴瑾揮揮手叫襲人暫且下去。自己則坐到賈寶玉對面問道:“你這又是想怎麼樣?”
賈寶玉低頭不語,一味的鼓搗胭脂。
賴瑾沉默片刻,有些乏累的說道:“寶玉你有什麼話說出來好不好。你如今就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受傷的也只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等人。她們累死累活的養你一回,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你忍心叫她們如此失望嗎?”
賈寶玉搗花汁子的手微微一頓。賴瑾繼續說道:“蔣玉菡的事兒我也派人去打聽了。我知道你心裡覺得對他不住,總想補償他一些。可你如今連自立的能力都沒有,你怎麼補償他?”
賈寶玉吸了吸鼻子,帶著哭音說道:“琪官兒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覺得我不夠義氣,竟然背叛他。他從小就被父母賣到了戲園子學唱戲,他除了唱戲什麼都不會。如今還賭氣喝了那樣的藥,他該怎麼活啊?”
賴瑾沉默片刻,柔聲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無濟於事。還是想想今後該怎麼幫他吧?”
賈寶玉哭的稀里嘩啦的,將手中的玫瑰花瓣和搗柱扔到一邊,埋頭哭的很傷心。
賴瑾知道賈寶玉心中苦悶,這個拒絕長大拒絕成熟的人,因為自己的綿軟和天真間接害了很多人。如今已經有人命和愧疚背在身上,原本相好的至交好友們也漸漸遠了關係。被所有人潛意識孤立的惶恐和絕望讓他覺得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他也唯有不斷的逃避。
在賴瑾看來賈寶玉始終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沒有身為男人最基本的立世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