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算計更多一些。
畢竟如今國庫空虛,乾元帝只要看到戶部尚書就能想到藉口六次接駕拖欠任上虧空不補的幾位功勳之家。對於這位帝王偏愛銀錢的性子,沒有人比賴瑾知道的更清楚。
為了多掙一點子銀錢,乾元帝不惜觸犯祖宗鐵律正在暗地裡籌劃重開市舶司一事。可見財政虧空將這位向來雲淡風輕的帝王陛下逼到什麼境地。
如此焦頭爛額的時候,江南甄家還有京城賈家的人依舊不知死活的到處蹦躂。乾元帝不記掛在心裡才怪。只是這會子皇位剛穩,乾元帝不欲再興波瀾,也只能暗自隱忍。不過這隱忍的日子長久了,火氣一點點的聚積,等到爆發那一天有雷霆之怒,浮屍千里也不奇怪了。
因此賴瑾自那次陛見之後就開始籌謀。他在賈家旁系子嗣中挑選一些性子溫厚,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慢慢提拔。等到將來真有大廈傾頹一日,也好大家齊心協力,幫榮寧二府的人渡過難關。
所謂未雨綢繆。賴瑾的心事並未同任何人說起。倘或他日有機會實現這些個暗棋,不至於事到臨頭手足無措。倘或榮寧二府順順當當的度過此劫,用不上這些暗棋,他就算是與這些人結個善緣,也就罷了。
對於賴瑾的盤算,賈芸半點兒不知。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感恩戴德的謝過賴瑾,併發誓今後要以賴瑾馬首是瞻,絕不貳心。只是他為人沉穩口拙,倒也不是個伶俐賣乖的人。心中有意,面上卻抹不開面子說的天花亂墜,不過是一味的心裡發誓罷了。
賴瑾喜歡的也是賈芸這樣的性子。倘或他和賈蓉賈薔一樣口花花的油嘴滑舌,賴瑾還真未必敢用。於是主客兩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相處起來倒是越發的融洽默契。
又和賈芸閒談幾句,囑咐他在書院中認真唸書不必擔心月例云云,賴瑾這才放了賈芸家去。
次後幾日,乾元帝接連召諭賴瑾於大明宮,每每問對重建市舶司一事。賴瑾就著自己寫過的條陳一一刪改新增內容,終於在年前時候將原本的條陳完善的差不多了。
這日,依舊伴駕於臨敬殿。
乾元帝端坐在龍案前批閱奏章。賴瑾於一旁恭敬站立,添水磨墨。
外頭把守的戴權躬身進來,低聲說道:“啟奏陛下,賢德妃娘娘燉了一碗糖水燕窩,特來求見聖上。”
乾元帝持著硃筆的手臂一頓,唇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賴瑾低眉斂目,默不作聲。
乾元帝靜默片刻,淡淡說道:“東西留下,人就不必進來了。臨敬殿不是後宮,妃嬪不得擅入。”
饒是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聽得戴權臉色大變。躬身應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告訴娘娘。”
言畢,滿頭大汗的退了出去。
乾元帝眼睛依舊落在奏摺之上,口中卻道:“朕常聽聞京都街頭巷尾一句童謠,不知子瑜可曾聽聞?”
賴瑾心中一跳,低聲接道:“聖上贖罪,微臣不曾耳聞。”
乾元帝輕笑一聲,開口唸道:“寧國府,榮國府,金銀財寶如糞土。這滿城的百姓都在謠傳,說賈府銀庫幾間,金庫幾間,使得傢伙都是金鑲玉嵌的,家裡擺設都跟水晶宮似的。家裡使喚的丫頭們的穿戴比尋常四五品官員家的正經姑娘都富麗。說的真真兒似的,就好像他們親眼見過。你說好笑不好笑?”
賴瑾握著朱墨的手一緊,死死攥了起來。
乾元帝淡然說道:“如今重建市舶司的條陳已經完善的差不離了。左不過明年初夏,朕就得派你去西海沿子籌建市舶司。朕希望你這一段時日能多多準備這件大事兒。至於尋常安插人等,提攜舊交的瑣事,就暫且放在一邊罷。”
一句話的功夫,賴瑾只覺得整個脊背都嚇溼了。適才還覺得戴權跟在乾元帝身邊多年,也忒不經嚇。如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