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詰之時不便。說罷,急忙吃畢。馬伕拉過馬來,包興上去,拱拱手兒,加上一鞭,他便迎了包公去了。
這裡誥命照書信預備停當,每日至至誠誠,敬候鳳駕。一日,只見前撥差役來了二名,進內衙敲響雲牌,回道:“太夫人已然進城,離府不遠了。”浩命忙換了吉服,帶領僕婦丫鬟在三堂後恭候。不多時,大轎抬至三堂落平,役人轎伕退出,掩了儀門,誥命方至轎前。早有丫鬟掀起轎簾,夫人親手去下扶手,雙膝跪倒,口稱:“不孝媳婦包拯之妻李氏接見孃親,望婆婆恕罪。”太后伸手。李氏誥命忙將雙手遞過,彼此一拉。娘娘說道:“媳婦吾兒起來。”誥命將娘娘輕輕扶出轎外,攙至佛堂淨室。娘娘人座。誥命遞茶,回頭吩咐丫鬟等,將跟老太太的丫鬟讓至別室歇息。誥命見屋內無人,復又跪下,方稱:“臣妾李氏,願娘娘千歲,千千歲。”太后伸手相攙,說道:“吾兒千萬不可如此,以後總以婆媳相稱就是了。惟恐拘了國禮,倘有洩漏,反為不美。俟包卿回來再作道理。況且哀家姓李,媳婦你也姓李,咱孃兒就是母女。你不是我媳婦,是我女兒了。”誥命連忙謝恩。娘娘又將當初遇害情由,悄悄訴說一番,不覺昏花二目又落下淚來,自言:“二目皆是思君想子哭壞了,到如今諸物莫睹,可怎麼好?”說罷,又哭起來。誥命在旁流淚,猛想起一物善能治目,“我何不虔誠禱告,倘能祈得天露將娘娘鳳目治好,一來是盡我一點忠心,二來也不辜負了此寶。”欲要奏明,惟恐無效:若是不奏,又恐娘娘臨期不肯洗目。想了多時,只得勉強奏道:“臣妾有一古今盆,上有陰陽二孔,取接天露,便能醫目重明。待今晚臣妾叩求天露便了。”娘娘聞聽,暗暗說道:“好一個賢德的夫人!她見我痛傷人心,就如此的寬慰於我,莫要負她的好意。”便道:“我兒,既如此,你就叩天求露,倘有至誠格天,二目復明,豈不大妙呢!”誥命領了懿旨,又敘了一回閒話。伺候晚膳已畢,諸事分派妥當,方才退出。
看看掌燈以後,誥命洗淨了手,方將古今盆拿出,吩咐丫鬟秉燭來至園中,至誠焚香,禱告天地;然後捧定金盆,叩求天露。真是忠心感動天地。一來是諸命至誠,二來是該國母的難滿:起初盆內潮潤,繼而攢聚露珠,猶如哈氣一般;後來漸漸大了,只見滴溜溜滿盆亂轉,彷彿滾盤珠相似,左旋右轉,皆流入陰陽孔內,便不動了。誥命滿心歡喜,手捧金盆,擎至淨室,只累得兩膀痠麻,汗下如雨。恰好娘娘尚未安寢,誥命捧上金盆。娘娘伸玉腕蘸露洗目,只覺冷颼颼通澈心腑,香馥馥透入泥丸,登時兩額角微微出了點香汗,二目中稍覺轉動。閉目息神,不多時,忽然心花開朗,胸膈暢然。眼乃心之苗,不由的將二目一睜,哪知道雲翳早退,瞳子重生,已然黑白分明,依舊的盈盈秋水了。娘娘這一歡喜,真是非常之樂。誥命更覺歡喜。娘娘把手一拉誥命,方才細細看了一番。只見兩旁有多少丫鬟,只得說道:“虧我兒至誠感格,將老身二目醫好,都是出於媳婦孝心。”說著,說著,不由的一陣傷慘。誥命一見,連忙勸慰,道:“母親此病原因傷心過度,如今初愈,只有歡喜的,不要悲傷。”娘娘點頭,道:“此言甚是。我如今俱各看見了,再也不傷心了。我的兒,你也歇息去罷,有話,咱們母女明日再說罷。可是你說的,我二目甫愈,也該閉目養養神。”夫人見如此說,方才退出。叫丫鬟攜了金盆,並囑咐眾人好生服侍,又派兩個得用的丫鬟前來幫著。吩咐已畢,慢慢迴轉臥室去了。
次日,忽見包興前來、稟道:“老爺已然在大相國寺住了,明日面了聖,方能回署。”夫人說:“知道了。”包興退出。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註釋:
打秋豐——也作“打秋風”,舊時指假借各種名義向別人索取財物。
誥命——封建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