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微微一怔,隨即仰頭一笑,大笑聲裡,人已經走遠。
我後退兩步,做到水閣內的凳子上,以手扶著頭,只覺得一時之間頭疼欲裂,無緣無故我想起我對少玄說要出宮的時候他那種凌厲的目光,當時他心中的確是不悅的,可是他應是
將怒氣壓了下去,並沒有發作。
諸如此類的場景想必還有,只是我太愚鈍,沒有發覺,還要於若虛來提點我太孟浪了。
我以為少玄跟少司是兄弟兩人,我以為我說兩句就說兩句無傷大雅無足輕重,但我不知道少玄他心底到底是作何感想,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心中這麼認為,但是他更是——我的聖上。
我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腕,望著那黑衣之下一抹青紫,嘴角一咧露出笑容
不論如何,今日這宮我是出定了,不管以後我再如何“謹言慎行”,不逆龍鱗,今日我……還是一定
要出去的。
我揹著手,在皇城轉了一圈,在將近正午的時候出宮,直奔錦鄉侯府而去。
進了府,我輕車熟路,本來直奔錦鄉侯的書房去,想了想,還是轉身先回了以前我自己的房間。
蒐羅了一陣,望著熟悉的房間,想到今後不能再在這裡住,心頭忍不住一陣異樣。
稍微緩解了一下情緒,才踱步出門,慢慢晃到他的書房邊,隔著半掩的門扇向內看去,那案桌背後,紅衣影動,那個人正呆呆地在看著什麼。
我咳嗽一聲,邁步進入,他身子一晃,手飛快地在桌上一抓,我隱約看到一抹綠,消失他的胸口,那人望著我,露出驚喜光芒。
“怎麼突然回來了?”飛快起身 ,錦鄉侯向著我走過來。
“怎麼啦,想我了嗎,想我你就說啊。”我笑著。
隨即想起他已經知道我是女兒身,再開這樣的玩笑,真是有傷風化,於是自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當你什麼都沒說?”他挑眉,“何止想你,簡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臉一紅:“不要亂開玩笑。”不等他回答,又問:“吃飯了沒?”
“還沒有。”他說,“你這個時間回來。難道皇宮沒飯給你吃?”
“是啊,”我笑。“少玄……咳,皇上那吝嗇鬼,銀子也不預支給我些,害我沒處找飯吃,想來想去。還是你……”
他袖子一抬。縮在手心的扇子敲了我的頭。
“我看你是吃定了我,都身為御前帶刀了,飛揚營的營首呢,橫豎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怎麼說話還是這般油腔滑調。”
“天生的,見到你是情難自抑。包涵包涵。”我嬉皮笑臉的看著他。百無禁忌。
“哼!現如今你是正六品帶刀,我才區區的從三品,再給你白吃下去,豈非太吃虧了?本侯可不幹這種虧本買賣。”他扇子一閃,轉身過去不理我。
“真的不幹?”
“當然。”
“果然?”
“果然。”
“那麼我去吃楚真好了。”我轉身,想著門邊走。
“你敢!”他轉過身,惡狠狠瞪著我。
“噗……”我笑出聲音,“安啦安啦,吃慣了你,換地方是很麻煩的事。”說到這裡,心頭忽然有點感傷,只好咳嗽一聲,低頭下去。
錦鄉侯望了我一會,邁步走到門口,揚聲叫了一個侍衛過來,低聲細細地吩咐,我隱約聽到他報了幾個我愛吃的菜名,心情才逐漸地好了起來。
侍衛離開之後,我問他:“對了,你剛才在我來之前幹什麼?”
他一怔:“沒幹什麼啊?”
“懷裡藏著什麼?”我問。
“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