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三人靜靜地聽那老人解釋,原來石壽村民久在大山之中,自成一族,很少和外界人士交往,族中會中原語言者不多。
而族長掌管全族生死拜祭大事,享受全族最好的待遇,手握大權,族裡推選族長的唯一方法,是誰敢保管“人頭神”的腦髓,誰就是族長。
方才屍橫就地的石老其實不是本族中人,只是他敢於掌管“人頭神”的腦髓,所以村民向他稱臣。“人頭神”的腦髓附有惡靈,十分可怖,一旦附上人身,活人就會變成厲鬼,那是本族的守護靈、也是族裡蒙受的詛咒,世世代代相傳。
十幾年前,中原人入侵石壽村,“人頭神”幫助他們殺死中原人,但“人頭神”的詛咒並沒有回到石老掌管的陶罐中去,這幾年來不斷有人變成“人頭神”,族人早就懷疑石老是不是褻瀆神靈,沒有按照規矩拜祭,所以石老被迫在“人頭神”出沒的地方掛上鬼牌和符咒,將“人頭神”的屍身放在他頭顱附近。
今天幸虧方多病一擊打碎陶罐,才讓族人發現那腦髓早已失落,陶罐裡裝的只是清水。
“如果說—石老掌管‘人頭神’的屍身和腦髓,他是一族之長,那要在客棧裡放人頭自然容易至極,但在那之後,他掌管的那一部分腦髓哪裡去了?為什麼客棧裡會不斷的出現‘人頭神’?”方多病沉吟,“這個死老頭到底想隱瞞什麼?”
“腦髓失落,族長就要受族人斬首之刑,他必定是在掩飾腦髓遺失這件事。”那白髮老人道,“族人都在懷疑族長把‘人頭神’的腦髓遺失在客棧裡,但誰也找不到它,並且許多踏進客棧的人都無緣無故變成了‘人頭神’,惡靈的詛咒真是可怕得很。”
“那個……”李蓮花插口道,“在那裡。”
三人同時一呆,一齊向李蓮花看去,一頓之後,又一齊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疑惑、不信、訝異、詭秘,各種感覺充斥心底,李蓮花所指的方向,是庭院中的那一口水井。
“井……井裡?”方多病張大了嘴巴,“你怎知在井裡?”
李蓮花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就算許多年前是石老把那人頭放在了客棧裡,導致有人得病,或者是有人在客棧中敲爛了‘斑點妖怪’的腦袋,又導致了更多的人得病,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為什麼金有道也會得病?”
他指了指二樓第三個房間:“他和同路的朋友住在三房之中,結果他得了怪病殺了他的朋友,而他朋友的屍身又被石壽村民吃了—既然是吃了,說明他的同路朋友並沒有得病,否則也不會有人去吃他—所以會不會得病變成斑點妖怪,和房間無關,既然發生在客棧之中,起因又與房間無關,那隻能與水源有關了……進入客棧裡的人,有些用了客棧裡的水,有些卻沒有用。”
那白髮老人十分激動,雙手顫抖:“天……這很有道理,它就在水井之中!”
他突地轉身對方才要砍金有道頭的那人說了一番言語,那人奔回村民之中,指手畫腳,咿咿嗚嗚不斷說話,料想正在轉達李蓮花方才的說辭。
四人一起往井邊走去,只見陽光恰好直射井底,清朗的井水中,一個碎裂的陶罐清晰可見,除了碎裂的陶罐,井底的枯枝和沉泥之中,隱隱約約有兩截短短的白骨,此外陶罐底下尚有一塊黑黝黝的凸起,不知是什麼事物。
陸劍池突道:“石老手上少了兩根指頭……”
李蓮花慢慢地道:“不錯……不過裡面還有件東西……那該是個劍柄。”
他指著井底那個黑黝黝的凸起:“有人揮劍搶了石老的陶罐,擲在水井之中,石老既死,我們永遠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也許就是當年染病的中原保鏢,也許不是。”
“碎在井裡的陶罐,這麼多年為什麼還能讓人得怪病?”方多病盯著那井底,“這水看起來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