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站在雀不落院外是看不清院裡的東西的,哪怕是這棵參天大樹,也縈繞在雲霧中,從來都看不清。
一時間,就連寧懷衫都沾染了一點酸腐氣,竟然也覺得這院裡的一草一木都值得說道說道。他也看著那巨樹發了會兒呆,喃喃道:“說起來,這樹好像從來沒變過……”
方儲沒回頭,靜了一會兒應道:“是的吧。”
“它開過花、結過果麼?”寧懷衫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宅院裡生活過數十年,每日抬頭就能看見這棵樹,卻好像真的從來沒有仔細看過。
以至於這會兒努力回想起來,甚至不敢確定這樹有沒有開過花,有沒有落過葉。
他以為是自己粗枝大葉,沒注意。誰知他問完之後,卻遲遲沒有聽到方儲回答。
寧懷衫一貫直來直去,立刻道:“你以前有事沒事就看著院裡發呆,就像現在這樣。不會答不上來吧?”
方儲:“……”
寧懷衫嘲笑道:“哎,看得跟真的一樣,原來同我半斤八兩啊?那城主每回說我心眼粗,我可真是冤死了!”
在寧懷衫的印象裡,這棵樹好像確實是數十年如一日,沒有過什麼變化。
“應該沒開過花,這麼大一棵樹若是開花,一定很惹眼。”寧懷衫咕噥著,忽然一驚。
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多作聯想,畢竟區區一棵樹而已……
這種參天之木在別處可能還會惹人多看幾眼,在照夜城卻一點兒也不稀奇。照夜城邪魔聚集,那些邪魔的宅院、洞府一個比一個不守城規。
別說是院子裡有一棵大樹了,甚至有些邪魔的洞府本身就是一棵樹——說是受不了地氣,放著屋子不住,原地立了一棵樹,在枝椏間做了個巨大的巢,整日就住在巢裡,腳不沾地。
一切怪人怪事在照夜城都會變得稀鬆平常,沒人會覺得一棵樹有什麼值得深想的。
但如今的寧懷衫不一樣了。
他在封家那座高塔裡,見過他家城主身前出現的神木虛影。
有那神木虛影在前,他再看院裡這棵樹就不一樣了,總覺得這棵樹跟那棵神木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他下意識拱了一下手肘,想跟方儲悄悄討論討論,卻一肘子拱在門上:“嘶——”
方儲轉頭看他。
寧懷衫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我走神了。我就是在想啊,你說這樹會不會……”
方儲靜靜地聽著,似乎對這棵樹有著無限耐心。
但寧懷衫話沒說完,又自己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亂想的。”
封家高塔裡出現的神木,僅僅是一道虛影就光華燦爛,叫人全然移不開眼,天然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仙氣和神性。但院裡這棵……唔。
他細想一番,篤定這樹確實從來沒開過花,也沒結過果,甚至沒有枯萎落葉的時候,好像無論何時抬頭看,它總是那副鬱鬱蔥蔥的模樣,就像山野裡會有的常青樹,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如一日,頂多冬天會積一些雪。
正因為每次看它都是老樣子,才從沒有引起過任何驚奇。
他對這樹的唯一印象,就是明明華蓋如亭卻死氣沉沉,從來沒有鳥雀會落在上面,所以才得名“雀不落”。
這跟神木虛影相差甚遠,完全是兩種模樣。
寧懷衫正在腦子裡胡亂猜著、又胡亂推翻,忽然聽見方儲道:“你這一句話沒頭沒尾的,有什麼弄不清的,回頭去問城主不就行了。”
寧懷衫下意識道:“問城主有什麼用,他進了一趟蒼琅北域,什麼事都忘光了。現在對雀不落還沒咱倆熟呢,還問他,說不定他要反過來問咱——”
“倆”字沒出口,他忽然剎住了話音,籠在袖子裡的手指猛地一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