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由魚雁北樓刊發的邸報,一月光景而已,便已經席捲九洲大地。
當然不止是一件事。
新鹿王朝與龍丘家決裂,自稱宗家,此後不尊龍丘家為宗家。但僅僅過去一天,龍丘家首席供奉平川便到了新鹿城,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總之新鹿王朝的皇帝,在第三天就赤膊拉車從皇城門口,一直拉到了北門。
平川端坐車上,由始至終一言不發。
搗藥國之後,墨漯王朝境內再發起義,無數靖西遺民揭竿而起,要反明教。
神鹿洲東北、西南兩地,戰火肆意蔓延。但反抗明教的勢力,還是處於下風,極下風。
墨漯王朝東北角落,一處靠海地方,也是滅國之後,給原住民留的狹長棲息之地。數百萬人擠在長不足百里,寬不足三十里的地方。四周皆有高牆,連海上都有高牆。
一代人是在這高牆底下長大的,積壓已久的仇恨終於爆發。
拒妖島正式開宗立派,第一任宗主,名為秦夢枝。
棲客山棄徒孫犁,與劍修祝賀在鬥寒洲東海共斬一尊潛伏大妖。
摩珂院棄徒行目,同樣斬殺一頭潛藏數千年之久的登樓妖修。
瘦篙洲青雲榜首沈白魚,三花聚頂,乃舟子之後武道第一。
玉竹洲神弦宗主沐竹百年之後再次現身,百花山莊前任聖女接過大旗,晉為一品花仙子。
各洲天驕皆有動靜,中土劉賊,自然不在話下。
邸報最後一條,也是這封邸報最值錢的地方。
中土劉景濁,斬高陽莫氏老祖於城下。
拿到這份邸報之時,龍丘晾搖了半天頭。
這傻小子,搶這個名聲作甚?
還是平川湊上前,笑盈盈說道:“這是姑爺要給家主扛雷啊?反正在大多數人眼中,他劉景濁名聲夠臭,多擔罵名也不算什麼。”
龍丘晾也無話可說,天底下最大的邸報山頭在人家手裡,人家想寫什麼就能寫什麼的。
只是龍丘晾隱隱覺得,那小子背了這麼久的罵名,定然不止這點兒動靜的。
糴糶門之事太過隱秘,別說邸報了,即便是口述都極難說清楚。但殺了莫家老祖,這不是小事情,瞞不過,只能有人出來頂雷。
結果這道雷霆,被劉景濁生生搶去了。
本體重返十萬大山,劉景濁是帶著這份邸報的。
龍丘棠溪等了許久,終於在入冬之前等來了劉景濁。
剛剛上山,都沒來得及喝口酒,就被龍丘棠溪扯到了屋子裡。
“我不明白。”
劉景濁搖頭道:“只能知道,岳母之死有糴糶門的影子,且是莫囚一手策劃的。前因後果真不知道,我那老丈人是不會說的。”
仇是報了,但龍丘棠溪沒有半點兒喜悅之色。因為她覺得不對,糴糶門並無坑害自己孃親的理由。
她盯著劉景濁,故意板著臉:“你要是敢知情不報,今晚上別想上我的床!”
劉景濁幽幽一嘆,苦笑道:“我還……真沒那個興趣。”
“什麼?這才幾天就膩了?”
被人一把抓住頭髮,劉景濁急忙告饒,“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手下留情,給我整禿了!”
龍丘棠溪這才鬆手,白眼道:“說!”
於是劉景濁便將離洲天魂分身那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結果,龍丘棠溪噗嗤一樂,“你就為這個不高興?”
劉景濁躺在床上,長嘆一聲:“我以為丫頭永遠都會聽師父的話呢。”
可是她說她長大了,不是金絲雀,她想要自由。
捫心自問,劉景濁沒覺得哪裡管她嚴了,真沒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