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情緒,此時盡數掩藏在了漆黑的眼瞳之下。
只有文清辭知道,此刻自己心情究竟有多麼的複雜。
殿內闃然無聲。
謝不逢垂眸深深地注視著文清辭的眼睛,等待著他的答案。
時間在昏暗的燭火中停滯。
不知過去了多久,文清辭也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謝不逢的呼吸在這一瞬停滯。
……他在等待那個答案。
可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文清辭便忽然轉過了身去。
謝不逢瞬間咬緊了牙關,心臟隨之傳來一陣鈍痛。
清辭還是要走嗎?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下一秒他卻發現——文清辭並沒有向殿門而去。
……而是轉過身,走向了殿邊的另一架燭臺,接著從一旁取來火折,將燈燭點亮。
火苗瞬間燃起,將盤龍狀的燭臺璇繞。
不過眨眼間,整間側殿都明亮了起來。
習慣了黑暗的眼瞳微微眯起。
那道纖細的淡色身影,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了溫度。
清潤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謝不逢聽到,文清辭淡淡地說:“‘望聞問切’四項缺一不可。將燈火點亮,才好診病。”
語畢,便轉身將剛才放在一邊的藥箱提了上來。
他的動作還是記憶裡的那般優雅。
一點熟悉的苦香在鼻尖散開。
巨大的喜悅在剎那之間衝散了謝不逢心底的鈍痛。
……文清辭沒有走。
至少今日他沒有走。
謝不逢所服藥物劑量不小,哪怕文清辭想,身為一名“半路出家”的藥人,他的血也完全不夠為謝不逢解毒。
能從哪個方面看,這位年輕的帝王,的確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畢竟體內還有毒未解,謝不逢的狀態並不好,時常疲憊。
得到答案之後,他便被迴歸太醫身份的文清辭勒令休息。
這個時候他倒聽起了話來。
結束這一切,文清辭終於穿過太醫署熟悉的宮道,獨自一人向那間小院而去。
雖然知道了謝不逢服的是什麼丹丸,但是要想盡快解毒,必須先弄清楚丹藥的配比。
哪怕是文清辭,也不可能一直向它們的成分牢背於心。
不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當初帶到雍都來的醫書中似乎有所記錄。
那些書應當還放在過去的住處……
文清辭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宮道上,聽上去尤其孤獨。
但腳下的陣陣迴音,卻終於使得他的心情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文清辭緩緩停下腳步,站在了熟悉的院門前,並仰頭向院內高大的玉蘭看去。
成為翰林之後,文清辭在皇宮外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但是對他而
言,太醫署的這間小院,才是自己那幾年的“家”。
停頓片刻,做好心理準備的他終於小心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這裡還保留著當初的樣子。
夏末太陽依舊毒辣,空氣也有些乾燥。
院角的竹籃上,滿是正在晾曬的藥材,甚至於……似乎不久之前,才被人翻動過一次。
文清辭猶豫了一下,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己的臥房,而是向耳房走去。
泥爐與當年他用來熬玉蘭花粥的紫砂鍋,還好好地放在這裡,甚至於一邊的瓷瓶中,還存著當年的玉蘭花瓣。
文清辭忍不住伸出手去從爐上拂過,指腹之上,竟連半點灰塵都未沾。
此情此景,不由令他在這一刻生出錯覺——泥爐上的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