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遲,采蘩祁祁的祁……”
太后的眉頭漸漸打起了褶子,盛苡調開視線看向窗外,光束打在眉心,照的心眼兒裡癢癢的,嘴角微微上挑了起來,她期望太后能儘快覺察出不對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還她一個明白身份,死,也要死得乾淨。
階下的大瓷缸裡開滿了薔薇,花影晃動迷亂,她的眼前混沌起來,想起他眉間的蹙意,淡笑時嘴角的脈脈溫情,親近時手掌胸口的暖和氣兒,五臟六腑似是被串了糖葫蘆,一口氣兒呼得,連在一起痛昏了頭,她對他不捨,只是她也對過往曾經不捨。
盛苡掖了掖眼角兒的淚意,復看向太后,提了個醒兒,“……奴才父親是建……”
“聖旨到!”一聲宣唱,眾人都把視線投向門外,淑太妃看向她,調侃笑道:“這不,你的好信兒來了。”
小康子喜氣洋洋地跨進殿,先是大馬金刀地給兩個老輩人請了安,又架開膀子,把黃綾的聖旨一抻,吊開嗓子道:“養心殿司籍祁盛苡接旨。”
待她和屋內一干太監宮女跪下身,小康子咳了幾聲,理了理嗓子接唱道:
“奉天承運,詔曰:昌平縣府祁順之女祁盛苡,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天資堯堯,無怠王德,深慰朕心。賜字為貞,賜居翊坤宮,即冊封為貞嬪,欽此!”
尖利的調子舔著腦仁兒,盛苡高舉起手臂,一封卷軸扣進手心,緊緊鎖住了她的脊骨脈路,打上了愛新覺羅氏的烙印,眼前又浮現出他的身影,緩緩轉過身凝眸逼視,他把她吃的透透的,他是睥睨天下,手腕鐵血的帝王,她怯弱猶豫,到底輸他一籌。
她的命脈打這時候起延展進他的骨隙裡,是疼是癢,是酸是痛,萬千況味兒俱全,不死不休。
☆、走獸影
太后望著門口轉瞬即逝的那隻人影兒,喜憂參半地道:“這風頭又壓過懿嬪去了,還沒臨幸就晉了嬪位,難為他事先還知道跟我墊個話兒,要不是我攔著,這會子就是貞妃了。”
淑太妃道:“既然都點頭了,就別計較那些個有的沒的,若這丫頭肚子爭氣,等懿嬪那兒開了懷,她這也就埋下種兒了,您就擎等著抱孫子罷。上頭有皇貴妃壓著,料她也折騰不起大的風浪。爺們兒嘛,不都圖個新鮮,您就看著罷,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找著墊補的了,您且先顧著眼前歡罷。”
太后想想是這個道理,過日子講究個從長計議,再怎麼著也不能老為難自己。
養心殿這廂的氣氛相當沉寂,皇帝緊緊在眉心打了個死結,半天解不開扣兒。
睿親王祺祥看了眼內務府總管大臣黍爾泰和上駟院牧場總管達哈蘇,靠在窗戶邊問:“你倆的意思是說,那匹馬入宮前沒什麼毛病?”
達哈蘇應是,“那匹獅子玉原先養在南苑,是皇……”
皇帝點頭接過話道:“前年蒙古喀爾喀部進貢了一隻白駝,八匹白馬,獅子玉是朕從那八匹馬當中挑出來的,一直養在南苑,這兩年春巡,朕試駕多回,那馬性子溫馴,突然發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朕也是看中了它這德性,才把它賜給大貝勒,據允竼說,是大貝勒上了馬沒走幾步,就發生了變故,倘若朕猜得沒錯,那馬本身應該沒什麼毛病,問題出在人身上。”
話落屋內幾人臉色都很難看,達哈蘇跟黍爾泰對視一眼,調過頭複述道:“正如皇上所說,自打那日把獅子玉收回院兒裡,奴才跟黍爾泰大人連著幾天觀察試探,都未曾發現那馬有什麼不妥,派了幾個人輪番試駕,也不曾見它流露出任何發狂的跡象,眼下只能等牲醫那邊的回話。”
這套車軲轆說辭,兜轉說了好幾趟,事情壓根兒沒一絲進展。
皇帝心裡焦灼,在案前緩緩踱了幾步,負手沉聲道:“這事兒要爛在心裡,黍爾泰,達哈蘇,你們二人先跪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