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少爺,地都翻了三遍了,就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爾金呷的女兒,就這麼難找。”他躺在藏床上,有氣無力地盯住帳篷頂嘆息。
康波管家早就猜透了這隻“小公狗”的動機,帶著討好中暗藏揶揄的口氣說:“少爺也有打不到獵的時候啊,這布里科方圓幾條溝、幾大寨子的老老少少,特別是那些想穿金戴銀的女人,沒有不想來纏你這根大樹的,誰都知道老爺的大少爺是全布里科最美的嘉絨小夥,只要你原意,再剛烈的小母馬都會馴服在少爺的胯下,我看就沒有不上套的百靈鳥”。
“哎呀,行了行了,方圓百十里誰不說康波管家的三寸舌頭說起話來能像豌豆一樣在嘴裡打滾。”桑朗打斷了康波的滑舌。他喝了一口女傭剛端上來的酸奶,將潤滑的乳酪浸在舌胎上,並不急於吞下,而是讓柔軟酸甜的感覺停在口腔裡,非常舒坦,他想:“要是此時此刻阿滿初能跟他一起分享,那味道會讓他騰雲駕霧的。”強烈的佔有慾讓他想入非非……
6 領地巡視(1)
巡視隊伍在雲府院內集中,人腿和馬腿“插”滿了前院。呷瑪涅巴像風一樣在人畜之間來回穿梭,“喂,扎西,繫緊鞍子上的皮帶;小頓珠,看看繫馬褡的牛毛繩捆牢沒有;你們這些差巴(土司的差役)真是癩蛤蟆變的,戳一下跳一下;喂……”
每年的這一時節某個早晨,呷瑪涅巴的吩咐聲就同牲口叮叮噹噹的鈴聲、蹄子的磕碰聲混雜在一起,這片土地上,這景象是唯一的,是雲府特有的,它年復一年地覆蓋在家族的歷史上。呷瑪在忙碌中揉揉鼻子,高鼻樑上架著銅邊眼鏡,古銅色的肉鼻頭上浸出半稀半乾的油脂,給人一種點火即燃燒的擔憂。涅巴做事的仔細可以小到每一根針,怪不得所有的差巴在背地裡叫他“藏在眼鏡後的管家婆”,但一上路就會誇讚他的細緻周道帶來的好處,公認他是一個絕對稱職的大管家。若干年來,雲登的每一次巡視無不凝結著呷瑪的辛勞。
三百年前,雲登的祖輩就揣著大明王朝冊封的土司封號,從木雅貢嘎“遷都”康定,開始管理大渡河以西、雅礱江以東這片廣袤的土地。那時,一群世代忠勇的大涅巴的祖輩們就義無反顧地跟隨更登席巴·美郎卻傑降巴王定居康定,建起了各地屬下的土司頭人朝覲雲登家族的驛站。隨著漢藏茶馬互市的日漸興旺,這些驛站又成為兼職貿易的鍋莊,呷瑪就是護佑雲登家族的最大的鍋莊主,一邊幫助雲登家族管理行政事務,一邊經商。傳統告訴雲登,康定大大小小的幾十家鍋莊,構成了支撐雲登家族的巨大基石,正如馬幫口中唱出的:“金子一樣的‘打箭爐’(康定),藏地獨一無二的鍋莊是土司的腰和腿……”雲登曾細想過這些民間傳唱的詞句,認為這些粗鄙之人居然能如此精準地總結自己家族與鍋莊的唇齒關係。
絨巴站在院中等得不耐煩地催問:“老爺怎麼還不來,太陽都打著哈欠催我們上路了。”
“別急,大侄子,昨天來的那位英國人是京城發函給老爺的,說來訪者是一位動植物學家,剛從雲南德欽過來,來這裡考察動什麼動植物?還說要與你們隨行,希望能得到幫助。”
絨巴聽了呷瑪涅巴的解釋變得耐心起來,他開始仔細地欣賞象徵土司權力的金馬鞍,摸上去光滑而涼颼颼的馬鞍,感覺到正在陽光下金燦燦笑呵呵地提前向自己這位準土司致意。
不多時,雲登陪著英國人走下臺階,這位絡腮鬍修得非常整齊的人在絨巴的眼裡是一個美男子。“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