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傷他的心,更不要推開他……
她和前世的弟弟,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分開了!
她以為……她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改正錯誤,雖然還不知是什麼錯誤,但怎曉得還來不及做什麼,事情就已經急轉直下?在這通訊、交通都不發達的年代,他們要如何再見?還有機會見面嗎?
玉楓師弟看她難過的樣子,嘆口氣轉身繼續在臉上畫青衣旦的妝,邊畫邊輕聲說:“他走的時候,什麼話都沒說,我才會以為他都和你說明白了,可不知原來你一點都不知道……”
原來玉楓還是被她傷了心,才會連一句話都不留就走了。
怎樣都挽不回玉楓了,她收拾心痛的感覺,站起來朝他打揖,說聲:“告辭!”
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地走出戲園,上了自己的馬朝城外縱蹄而去;在外城南邊郊區狂奔,任著獵獵風響刮過耳邊,刮疼了她的耳尖,卻怎麼也刮不去她的歉疚和難過的心情……
※※※
城南郊區。
二十一歲的御前一品帶刀侍衛秦崢,身著雪色行袍,外罩同色刻絲八團天馬褂子,腳踏鹿皮靴,右臂套袖上架著一隻神俊異常的海東青獵鷹,舉止沉穩地騎在一匹毛色發亮的高頭駿馬上。他緩緩走向三里河岸竹林旁,下馬,將手臂一揚,心意相通的獵鷹立即展翅高飛,衝向白日青天,自行尋找獵物去了。
他解下袖套,抽出鞍袋中的油布,再往馬臀一拍,也任牠覓水啖草悠閒玩耍;他將油布往地上鋪陳,隨之動作優雅地將行袍下襬一撩,安然坐下看著晴空萬里的大好天色。
不想才剛喘口氣,背後竹林外竟傳來快馬蹄聲,擾亂他寧靜的心思。二道黑亮的劍眉蹙起,使得他黝然溫潤、陽剛深邃的面容,有了不悅之色;是誰在這稻田邊上張狂賓士?萬一破壞了農家的莊稼,這農夫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這三里河河畔,就是一整片碧綠稻田,田邊種植竹林防風。從竹枝細縫中望去,只見防風林那邊,有匹膘肥棗紅馬前蹄揚起迎空踩踏,摔頭嘶叫著止步停下;一名身材高瘦,身著長袍馬褂、頭戴瓜帽的人,一躍而下,卻頹然跪倒在地。
他嚇了一跳,以為那人受傷了,正想繞過竹林走到他身邊察看,卻見他雙手握拳捶打地面,狀似非常憤怒。
這三里河沿岸綿長,怎知這人就如此湊巧,竟來此處和他爭位、擾他靜謐,一副急於發洩的模樣;看來是該他離去的時候。
“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了?”那人突然發聲,渾厚的聲音有著怒氣,怔了他一下。這人知道他在這裡?
轉過頭從竹縫間看那人;那人已背對他坐在地上,而那匹馬走過去用鼻子蹭蹭,還是引不起那人的注意。
秦崢搖搖頭;這人不是在對他說話,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洩憤。他正要拾起油布,不料聽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那人竟吟唱起蘇軾的《水調歌頭》。
他如遭火燙,嗖一聲驚訝地轉頭,那人的聲音竟變為非常悅耳的女聲;聲音低緩,口齒清晰,充滿震撼人心的溫柔。原來溫柔似水就是這種感覺!他不自覺地愣在當地無法動彈,感到自己的心跳猛烈……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柔美溫暖歌聲引發的情感,迴盪在他胸臆間,久久不能消散;他的情感隨著她的聲音起伏,完全體驗那交織著傷心、無奈和企盼的情緒。她至親至愛的人離開了嗎?所以才會唱出如此傷感的曲子?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