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多高,他將紅花拆做一條綢帶,纏住旗杆上端,從空中一個旋身轉折,拉著綢帶將牙旗杆硬生生扯向大街對面,迅速綁在道旁一棵粗樹上,阻擋其側傾之勢。
普通人只能大概瞧個熱鬧,圍觀的武林人士卻無不露出駭然神色,人人驚得心臟怦怦直跳。
明眼人都看得到:這兩次起跳輕功身法截然不同,第一次發力蠻橫霸道,腳下青石板被踹的粉碎;第二次輕靈飄逸,手中紅綢飄揚,宛如游龍驚鴻。
練輕功的人心想縱身一躍三丈之高,身法已經是世所罕有,可他手中又扯著幾百斤的牙旗大杆;練膀力的人則想自己原地發力或許能抬得動這杆大旗,然而像他那樣腳不著地飛在空中操縱旗杆方向,卻是絕無可能。
這手抬旗的功伕力速雙絕,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難以相信世間有這般匪夷所思的武藝。更可怕的是使出這般功夫的人才不過弱冠之齡,好似他出生起就帶著上百年的功力造詣似的。
之前還有不少人爭著湊熱鬧上去敬酒,說兩句自古英雄出少年之類的輕浮話,如今連喝彩鼓掌都忘記了,試探之心都變作了震撼驚懼,心想這人簡直是個怪物。
綢緞輕薄吃不住力,趁著大師兄擋住最兇險的一波,霍七郎從隨行人員那裡奪到繩索,同樣縱身而起,將牙旗杆從另一個方向再次固定。
韋訓立在旗杆頂端當空俯視,想找出是誰下的黑手,卻見一個手持單鉤的年輕道人衝著婚車急奔而去,他鷹隼撲兔一般凌空俯衝,瞬間攔在那人面前,道士只來得及喊一聲:“師伯……”誰都沒看清他如何出手,道士持鉤的手臂已然折斷,整個人被扔了出去。
這兔起鶻落的幾下均在瞬息之間發生,旁觀的人只覺目眩神馳,韋訓卻覺得膀子有些吃不住勁,指尖微微發木。
剛才在新娘家飲下那一大樽蒙汗藥酒,雖然靠內力強行壓制住不致發作,但抬旗之時真氣流轉,少許毒性隨著酒力流入四肢百骸,那酒水裡除了莨菪子外,似乎還混合了讓人渾身麻痺的曼陀羅根。
這麼粗的牙旗杆絕不可能湊巧在婚車經過時憑空斷裂,必然有人暗中作梗。韋訓心道就算這些圍觀的江湖客一擁而上,他也絲毫不怯,只是下黑手的人要麼衝著武功盡失的龐良驥,要麼衝著婚車新娘,稍有閃失,結局難料。
眼看隊伍就要到龐家了,韋訓不願再節外生枝,低聲命令龐良驥:“衝過去!”
此時他已經收起玩鬧的輕視心情,玄炁先天功顯化,渾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壓迫氣息,人群頓時不願再往婚車周圍靠近。幾日之前拓跋三娘夜訪客棧,就是靠這無形魄力壓制寶珠,讓她動彈不得。
馬匹的感覺最是敏銳,嘶鳴著不肯再讓他騎乘,韋訓索性棄馬,立在婚車車轅上,親自持鞭驅車,龐良驥和霍七郎同樣意識到不能再繼續耽擱,縱馬呼喝開道,拉車的白牛四蹄翻飛,親迎隊伍立刻加速。
最後這二里路如同搶婚衝刺一般,片刻間就到了,婚車停在龐府大門之前,毛氈已經鋪好,迎娘拉開帷幕,將渾然不覺經歷生死的新娘子扶了下來。
寶珠跟著親迎隊伍進入龐府,龐良驥檢點親隨,確認再無外人之後,不顧觀禮的風俗,立刻把自家大門緊緊關閉,用木樁頂上。心落回實處,他再也站立不住,由兩個家丁扶著走進庭院中舉行婚禮的青廬。
望了一眼蒙著蔽膝亭亭玉立的心上人,他幾乎喜極而泣,忍不住哽咽著對韋訓說:“師兄!幸虧你在這裡,否則今天這事不能善了。”
韋訓點了點頭,神色間並沒有輕鬆之意,回想親迎過程的種種意外,其中古怪實在難以視若無睹。
直到寶珠以貴賓身份進入青廬準備觀禮,韋訓看見她頭上那支花簪垂在面頰旁邊晃盪,映著清亮眼眸,鮮妍爛漫如人間桃花仙,才覺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