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離開的時候,懷著妹妹。
沈在當然不希望有更多的一個人來分享屬於他的一切,但是如果是妹妹,他的嫉妒心會好上那麼一點點。
何況後來。
他竟然有了可笑的憐憫之心,這點憐憫大概也是在同情他自己。
彷彿看見了隨時可以被放棄的自己。
所以他留下了一點母親和妹妹的骨灰,他平靜的去醫院取出了可有可無的那根肋骨。
燃燒的火焰騰起淡淡的清灰。
糾纏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好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沈在將骨灰一直都戴在身上,裝在這顆玻璃球裡面,時時刻刻的都伴隨著他。
他想,這樣他們也算一直都能留在她身邊。
“這顆珠子好漂亮,就是不太好搭配衣服。合適的時候我會戴著的,謝謝你的禮物。”
宋聲聲又說了一遍謝謝。
沈在微笑看著,“您覺得漂亮就好。”
他想她看起來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懷有身孕的事情,可能是那時候她沒有完全確定,也可能是她真的不記得了。
回憶太過痛苦,自動選擇了遺忘。
不過他記得就好。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妹妹的存在。
宋聲聲攥著玻璃珠,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的感觸。
這顆珠子很漂亮。
但是看得久了的確會有點不太舒服,內心慌張又沉重。
宋聲聲將吊墜收進首飾盒裡面,“走吧,下樓吃飯,我也餓了。”
沈在說好。
午餐豐盛,家裡的保姆恰好也是寧城人,做的飯菜口味極其的合她胃口。
宋聲聲吃的很香。
反而是沈在一直以來吃不慣,他每次動筷子都很少。
宋聲聲知道他可能比較愛吃西餐。
每次都是在遷就她,才吃的中餐。
不過這個年代,想要吃到西餐是很困難的事情。
哪怕是連首都這種地方也找不到一家正兒八經的西餐店,雖說現在思想和行為上都開放許多,但是和西方國家相關的事情上,管控的還是很嚴格。
沈在慢悠悠陪母親吃完了午飯。
宋聲聲吃飽之後就更懶洋洋的了,到了傍晚,傅落池放了學,沈在主動提出來:“媽媽,我去接哥哥放學吧。”
說句實話,宋聲聲並不是很放心。
但是沈在既然主動提出來,心裡應該是有數的。
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去接人,宋聲聲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拒絕,沉默了片刻,她說:“好,路上小心。”
沈在看了眼她,笑了笑,彷彿看出了她心裡所想:“您放心,我不會欺負他的。”
沈在的眼睛彎了起來,像詭計多端的狐狸,他說:“媽媽,他是我哥哥。”
宋聲聲有點被戳破了陰暗小心思的羞恥。
她擺了擺手,“你快去吧。”
傅落池讀書的學校離大院很近,在裡面上學的也大多是幹部子女,他慢悠悠到了學校門口。
傅落池沒想到今天會是他最討厭的人來接他。
其實平時他上學根本不需要人來接送。
傅落池很不高興的扭過臉,這個人還能厚著臉皮湊過來說:“媽媽讓我來接你呢。”
傅落池想梗著脖子說不用。
過了會兒,他聽見了幾聲咳嗽。
沈在慢條斯理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咳出來的血絲卻被他還年幼的哥哥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