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的傷勢就比較嚴重了,腦袋嘩嘩往外冒血,把床都染紅了,頸部應該是骨折了,完全不能動彈。
「有需要的話聯絡我,我是唐律的家屬。」匡延赫給對方留了個手機號就離開了。
匡延赫又是一路狂奔, 終於在骨科急診見到了躺在擔架床上的人。
「我來了。」
匡延赫很有辨識力的聲音喚醒了意識模糊的唐蘊,他睜開眼,望向那張英俊的面龐。
明明是冷氣充足的室內,匡延赫竟然能像剛跑完十公里那樣,汗流浹背,唐蘊很清晰地看到晶透的汗珠順著匡延赫的鬢角緩緩往下滑,髮根和前額都在不停冒汗,人也氣喘吁吁。
很奇怪,在唐蘊被人拖出汽車時,他並不覺得自己獲救了,甚至被抬上救護車,他也不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
然而此時此刻,當他看見匡延赫出現在他身邊,聽見那熟悉的嗓音,他那顆一直瑟瑟發抖的心忽然平復了下來。
身上那洶湧的疼痛短暫地退去,漫上來的是酸澀的委屈。
就好像被暴雨淋了好久的人,一抬頭,看見一把碩大的黑色雨傘。
匡延赫很想握住唐蘊的手,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那後翻的手指和淋漓的鮮血把他嚇得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這得多疼啊。
望著唐蘊毫無血色的臉頰,匡延赫的心也真切地感受到了細密的疼痛,他更希望現在躺在上面的是自己,而不是唐蘊。
送唐蘊過來的男人看到有家屬到來後,便匆匆離開了,診室只剩下醫生,唐蘊和匡延赫三個人。
醫生站在擔架床旁邊,舉起唐蘊的胳膊問道:「這樣疼嗎?」
唐蘊點點頭,虛弱地發出聲音:「有點。」
「哪裡疼?」醫生一隻手捏著唐蘊的胳膊,從二頭肌位置一點點往上挪,「我摸到你痛的地方你就喊一聲,或者眨眨眼。」
匡延赫站在一旁,目睹醫生的手指捏向唐蘊完全錯位了的手腕,唐蘊還沒叫,匡延赫的五官先被嚇變形。
好疼好疼!
彷彿醫生捏住的是他的手腕,他感覺頭皮發緊,膝蓋骨也跟著軟掉了,雙腿不自覺往後挪了一點。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陣仗,連脫臼都沒經歷過,平時也不看驚悚血腥的電影,在骨折這塊領域,可以說是一塊白紙。
他總感覺醫生稍一用力,唐蘊的胳膊就要脫落了。
醫生確認好骨折的地方,把唐蘊的手小心翼翼放回去,很淡定地從櫃子裡取出紗布和醫用石膏,抬眼對匡延赫說:「他傷得還挺嚴重的,你能看到的,他手腕這塊已經完全錯位了,剛才拍的片子裡顯示是粉碎性骨折,現在我要先把他的骨頭掰回原位。」
「哦。」匡延赫點點頭,光是聽到這個步驟,已經能想像到會有多疼了。
他摸了摸唐蘊的耳朵,低頭安撫道:「不怕啊,我陪著你。」
唐蘊點點頭,沒有說話,用可以活動的手指蹭了蹭匡延赫滿是青筋的手背,匡延赫感應到了,立刻回勾住了他的手指。
醫生對匡延赫說:「我待會兒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嗯,」匡延赫納悶,「怎麼弄?」
「你先把他扶起來,讓他背靠著你的身體。」
匡延赫確認唐蘊的雙肩沒有受傷,才敢把人托起來,他坐上擔架床,支撐著唐蘊柔軟虛弱的身體。
醫生擼起了唐蘊的衣袖,將他的右臂抬起:「然後你就以這個角度握緊他的手臂,要和我形成一個對抗的力量,配合著我把他的手腕掰回去。」
「啊?」匡延赫光是聽這文字,雞皮疙瘩又漫上來,慌張道,「我和你一起掰?我,我不會啊……這兒還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嗎?找個護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