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般輕飄飄的攻擊,必須有宏大的場面,也必須要有著極其有力與有利的結局,必須能夠震住在場的人,也必須能夠震住想著生事的人。
所以,它動了,跳了起來,展開很小的翅膀。
七彩的霞光漸生,隨它身形漸升,由頭顱向著全身,絲絲斑斕的色彩布上身軀,並且身軀發生了形態的改變,不再有渾圓的身軀,不再有著可愛或是滑稽的模樣……
身軀略顯纖細修長,雙翅橫開,若雙翼展,色彩絢麗的羽毛鋪上全身,帶著彩尾柔順空氣,僅從霞光中飛起、飛出,便似舞了一曲。
霞光似火,霞鳳涅槃。
“唳!”
似初生的輕鳴,亦如浴火重生之後的快意肆叫,鳴叫聲音陣陣迴盪,直入人心,彩色絢爛的光芒層層鋪灑空氣,奪去眼球中的一切。
一隻霞鳳,舞於空中,這個世界,便只剩下它的舞姿。
於空中停住,又鳥身形依舊飄渺,彩色的身軀在些許變化的光芒中,似在舞動。
它的身軀有些嬌小,不若圍繞著山峰盤旋時,可它停在空中,便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是它所在的世界的一切。
這一刻,它乃是鳳凰,再也不需要刻意做些什麼,只是簡單盯著老嫗,便是有著無法抗拒的壓抑直入她蒼老的心扉,讓她升起久違的畏懼,呆立原地。
緊握著的柺棍不覺掉到地上,砸出一聲很輕的聲響,傳出些許距離,便是湮沒。
一縷血液由漫到嘴角,順著歲月流逝之後的下顎滴落,與沉著絲絲死氣的長袍擦過,留下很淡的痕跡,滴落地面,比柺棍砸在地上的聲音還要猛烈。
又鳥僅是一眼,便是決定一切。
停於空中,又鳥不再有任何的表示,是它的驕傲,是它屬於神獸鳳凰的驕傲,不需要言語,不需要動作,只需要這般的靜默。
什麼都不用再說,也什麼都不用再做,而所有的話都已經說了,該做的,需要做的,也都已經做了。
“唳!”
一聲長鳴,伴隨著彩色絢麗的身軀飛起,舞於空中,舞於虛無,也舞入了虛無。
變幻成霞鳳的又鳥消失了,沒有落在李裕宸肩頭,也沒有再變幻成最初時的模樣,也已經不需要那樣,直接消失,像是真的舞入了虛無,消失得很徹底。
天地間,少了又鳥的身影,少了霞鳳的身影,七彩霞光悄然退去,迴歸了最真的現實。
老嫗低下頭,看著已經掉落在地上沉默的柺棍,沒有擦去從嘴角溢位的血液,身軀有著極其輕微的顫抖,真正低下了頭,並再也不願抬起。
“呵呵。”很輕的笑聲從心中傳出,從喉中傳出,從口中傳出,從絲絲血液中傳出。
人與人,有著不同,有人天生就命賤,有人天生而高貴。
有人命不賤,卻是要犯賤,若不待到最後,還不知道自己是在犯賤,老嫗輕笑,笑自己什麼都不明白,笑自己主動尋賤。
還不夠老,卻也的確是老了,也真的有些……很賤。
她有著很沉重的嘆息,低下的頭,就一直低著,用很鄭重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她這一聲,是對又鳥所說,對李裕宸所說,對苦兒與林嫣所說,對李裕宸身後的人所說。
沒有想過誰會原諒,只是相信又鳥說過的聽上去很不似現實的話語,相信李裕宸的背景很不簡單,明白形勢比人強,也明白應該做些什麼。
一聲輕咳,伴隨著更多血跡的流溢,浮現出美妙的弧線,絲絲緋紅由空氣到地面,再輕輕濺起、下落、滾動。
沒有任何聲音,也用不著老嫗再鎖閉些什麼,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再也不能夠爬起,永遠只能是躺著,而軀殼中的靈魂,已經遠離了這個世界,或許會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