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緩緩踏著,踩著街道上平整鋪著的火色的石塊,踩著石塊上的似火焰的紋路,踩著並不多的熱鬧著的泥塵,踩著時光輕輕悄悄。
“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季憐月問著,漫步許久之後尋找到了合適的話題。
“真想知道?”
季憐月想了想,輕輕“嗯”了一聲。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李裕宸微笑,回憶,輕念,“從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有座廟,廟裡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給小和尚講著故事……”
一個被老和尚重複了無數次的故事,變成一段無聊的經文,在最關鍵的時刻反覆唸叨。
李裕宸講著,照著這個故事重複著,重複一個又一個故事。
季憐月聽著,順著這個故事重複聽,聽著一個又一個故事。
李裕宸不覺得累,一直講述著。
季憐月不覺得煩,反覆傾聽著。
那是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的故事,現在是李裕宸和季憐月的故事……故事在一座城中,火簾城時刻燃燒著熾烈的火焰,像是火的海洋,火海中並沒有廟,故事的主人公也不再是老和尚和小和尚。
“其實,這個故事是假的,很假的,一點都不真實。”李裕宸笑了笑,“只是反覆得多了,被編這個故事的人當做了事實。”
“誰會這麼無趣?”季憐月問。
“沒有小和尚,沒有老和尚,沒有廟,沒有樹,沒有山,也沒有從前。”李裕宸輕聲說著,“因為心裡有念想,因為時間總是帶來太多的無趣,因為人總是這麼的無聊。”
季憐月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點了點頭:“其實我們更無聊。”
“那聽著故事的時候呢?”
“一點都不無聊,還想繼續聽下去。”
“不是無聊,為何會聽?”
“因為你呀!”
“我很無聊,你不無聊?”
季憐月感覺言語被噎住了,有些氣,想了想,一點都不氣,淺淺的笑容掛在臉上,流露更多的快樂。
李裕宸抬起頭,眼眸中有一藍一紫兩縷焰苗,頻頻閃爍著,把空氣裡的火焰形狀勾勒得更美好,恍惚間把那些虛幻的火焰變成實質。
“人,很無聊,無聊的時候就找一些事情做,讓自己忘記無聊,想著把無聊拋棄。”李裕宸閉上眼睛,閉得很緊,不願睜開,“可是呀,人做的事情都是無聊的,很難說清楚會有什麼道理。”
“可是呢,除了無聊,不能只是無聊吧?總要找些事情做。”
“找些無聊的事情做,總比無聊要好些。”
說著說著,李裕宸自己都搖起了頭,一抹笑容浮現臉龐,帶有苦澀的笑,自嘲著。
“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無聊的人說無聊的話,你說我們是無聊還是不無聊?”
“聽起來的確挺無聊的。”季憐月點了點頭,“就如你說的,除了無聊,我們也不能只是無聊吧?”
李裕宸睜開眼睛,微笑著看著季憐月,平靜道:“和我一起唸經吧,就唸之前的那個故事,那……經。”微頓,和聲道,“怎麼樣?”
“好!”季憐月認真地點了點頭。
有一個故事,一個被編撰的故事,被兩個人輕念著,聲音傳出來,落到虛幻與實質糾纏的火焰裡,飄蕩在一座城池。(未完待續。)
第四百四十七章 城事
一個故事,一篇經文。
一個人,兩個人……一座似火的城。
李裕宸和季憐月漫步在火簾城,低聲吟誦著似沒有終結的故事的經,與這座城緊緊聯絡,又似有著毫釐的距離,始終是分開的。
走著走著,太陽的溫度下降了,天色也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