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哲仁將她雙手一剪,推出了中軍帳。這回茶茶並沒有反抗,由他推了出去。
她剛一出去,承鐸忍不住莞爾,吩咐哲仁:“你跟著她,她若藏在偏僻處,必然要去檢視;如若她照常呆在帳裡,那必是藏在我大帳左近,你去搜搜看。”哲仁領命去了。承鐸不由得執筆微笑起來。還沒笑完,遠遠看見一個修長的青影走來。天氣不這麼冷了,帳簾已不常閉,從承鐸中軍帳可以一直看到一百五十步外寨口轅門。
不一會,東方便已走到帳裡,承鐸讓他側首坐了。東方開門見山。
“現在不是收割的時候,農人的鐮刀都不怎麼用,燕州這一塊的鐮具,有能用的,我去借來,想個法子直接打鑄在兵器上比較省事。只是肯定會用壞,所以煩你先留下銀子,到時候好賠。”
“鐮刀?”承鐸心知東方在百姓中素有聲望,這種事由他出面比較好。
東方笑道:“材無一定之規,妙在運用得宜嘛。”
承鐸正要再說話時,哲仁卻抓了茶茶進來了。茶茶還是羸弱地被他推在地上跪下。東方只掃了一眼,自顧自地端杯子喝水。哲仁呈上一個素色的絹袋。
承鐸接來,見上面繡著幾個字,也不像胡文,也不知是哪裡的文字。他握著那絹袋便覺得裡面的東西應手琳琅,拎著袋底一倒,案上“喀嗒”一聲,落下件首飾樣的物件。展開看時,是條金屬鏈子,上面均勻墜著小小三顆碧藍色的金砂珠子。這鏈子做工精細纖巧,一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東西。細看那材質,卻非金非銀,比金銀都要閃亮。
那三粒珠子一般大小,打磨也勻稱合度。只是辨不出是什麼寶石。每一粒上都能聚光成線,也就是平日所稱的“貓眼”。讓承鐸吃驚的是,這三顆貓眼都是重瞳。
寶石原是盛產於西域,有一些磨出的成石上能聚光成線。無論怎樣轉動石頭,那條光線總在中央,像貓的眼睛。而有一種寶石,能聚出並排著的兩道光線,稱之為重瞳,是貓眼中罕見的珍品,價值連城。有貓眼的寶石在中原十分珍貴,承鐸從前在宮中見過單線貓眼,重瞳也只聽西域節度使提到過。
如今這根鏈子上竟墜著三顆,這是何其罕有之物,竟會在一個奴隸的手中。
他端詳那鏈子的長短,不是首飾,卻是腳飾,是西域女子戴在腳上的腳鏈。西番天候溼熱,夏日裡衫輕薄,短不覆足,女孩子便把飾也裝扮到腳上,舉手投足,格外旖旎。
承鐸放下鏈子,看向茶茶。茶茶見承鐸望她,便對著他伸出雙手,微微搖頭。她雖然稍微鎮定了點,卻仍掩飾不住焦急,奈何她不會說話。
哲仁不知這許多,倒也粗略看得出鏈子不是一般人有的,因說道:“或許是休屠王的東西,被她偷了起來,又不敢拿出來……”忽然看見承鐸眼神兇狠,猛地住口。
承鐸望著茶茶冷冷地說:“你身為奴隸,竟敢私藏這樣的東西,給我拿出去砸了!”說著就把鏈子扔給哲仁。哲仁正要接,茶茶突然站起來,兩步奔到承鐸案前。她不敢拿承鐸案上的紙隨便寫,提筆就在自己手背至腕寫了四個字:“我母親的。”筆鋒雖然生澀,卻寫得極快。
她寫完時,承鐸已經看到了。她仍然把手伸到他面前,一手指那鏈子,眼裡都是企求他相信的意思。
承鐸收回手,把弄著那鏈子問:“既是你母親的,那為何到處藏著?”茶茶垂眸不語,慢慢放下手。承鐸心裡卻明白,這腳鏈於她而言十分珍貴。她要以身侍人,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知會被如何擺佈,又怎敢把這樣的東西戴在身上。
承鐸覺得她不像說謊,伸手抓過她手來,把珠鏈合進她掌心,捏住她手說:“我準你戴著。埋起來也許會弄丟,也許會弄壞的。”見她望著自己的神情仍是驚疑不定,承鐸輕嘆了口氣,仍然握著她那隻寫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