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承鐸覺得這話十分對胃口,攀著東方肩膀小混混似的說:“就是嘛,我是那拈輕避重,自己躲邊的人麼?咱們有難同當,誰也跑不掉。”
東方但笑不語。
只聽身後一人期期艾艾道:“五皇叔。”
承鐸貴為親王,這樣勾肩搭背實在不莊重得很,他連忙放下手,轉身。東方也回頭看去,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公子,穿著錦鍛夾襖,那衣衫沒有一絲繡花,人倒也清秀,正對著承鐸躬身施禮。他身後兩個跟從的婢女宮監原本睜大眼睛看著承鐸東方二人,見他轉身,也忙低頭對承鐸施禮。
承鐸半天想起來:“是……允寧啊。好些日子不見,長這麼高了。”
允寧還是恭謹道:“是。叔王征塵未洗,侄兒不敢叨嘮。方才來書房給父皇請安,因為議論政事,一直不敢冒進,候在這裡。”
承鐸淡淡笑道:“難得你如此。”想來想去也沒什麼話好說。
允寧卻又抬手對東方躬身一拜,東方不防他這樣,連忙回了一禮。允寧道:“東方大人方才說的甚有道理,且廣歷民間。我才識淺陋,願聞教誨,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東方答稱不敢。承鐸對東方道:“這是我皇兄第三子。”言下之意,你自己看著辦。
東方便答禮道:“如有閒暇,定當拜訪。”
允寧便也不多說,彼此告退。
*
晚上承鑠在宮裡擺宴,說是承鐸奇兵初勝,又逢國慶,宜乎小慶。
然而這小慶卻也委實不小。隨朝的官員,乃至王公貴族,全都參加了。東方倒也佔了個末席。他本著看熱鬧的心情也去坐了坐,卻被這熱鬧鬧得有些受不了了。臺上是絲竹不絕,臺下是觥酬交錯。上上下下,東方看不出一點那罪己詔上的痛切心情,也只得笑笑。
好在席上酒味甚好,他便只管喝酒。偶一轉頭看見了趙隼,趙隼對他舉舉杯子,東方便也舉杯,兩人隔席飲盡。趙隼此次跟承鐸一起回來,往常總在他自己府上,並不曾見著。
喝到一半時,承鑠心情一好,便讓文臣賦詩,武將擊劍。這種娛樂大眾的事,有頭有臉有名位的人大抵是不會出手的。於是下面有幾個三四品職的武將輪番擎木劍作舞,卻也看得過去。一時間樂聲大作。
東方看著這般狂歌飛盞,脂瑩粉豔,覺得十分的不入耳。那一起深宮女子更是對他媚眼翻飛。他忽地想到平遙鎮西無名谷那片幽靜田園,如今看著這繁華世俗,心中暗忖:難道這就是我所求的?
一念及此,煩悶起來,抬頭看見承錦在那上座自斟自飲,也不與人契談,只覺她十分地故作清高。忽然想起她在靖遠王府外那般看自己,後來又嘲笑那給她寫詩文的人,東方便提起筆來信手作了一首長詩,交了上去湊數。
宮監將各人所作詩賦呈了上去。承鑠略看了看,大抵是些歌功頌德之作,只點頭道:“不錯。各位愛卿皆好才思。”說著遞了給一旁皇后賞看。看了一回,傳到各王公貴胄手中。
承錦卻也揀起來看了看,忽看到內中有一首《詠柳》,題目雖舊,詩意卻細密出新,揀了出來讀。詩是十三元韻,描繪那楊柳風絮,頗有意思,只是贊得柳樹太過清貴非凡,反倒顯得有些假模假樣。那末句寫道:“……晴暉暖得枝頭翠,秀色新洗不著塵。碧玉為妝嫋娜影,緣何青眸不向人?”
承錦讀了一遍,心裡生疑,看那題款“員外散騎常侍東方互”。她便抬頭末席上瞧了東方一眼。東方對她點頭微笑。
承錦心中登時大怒:他暗諷自己眼高於頂,誰也看不上,卻又拿楊柳一般水性之物做喻,豈不是說她輕佻,玩弄他人情意。偏他又沒明說,也只她知道這意思罷了。一時拿著那詩箋,欲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只得淡淡放下,端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