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舅的不是,亂說話,惹了咱們棠姐兒不開心了。小舅跟你陪不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到這裡。那未央恰好端著霜糖梅子過來了,王晉便上前接過碟子,親送至傅珺面前,帶著幾分討好地道:“棠姐兒別生氣了。瞧。小舅這裡有梅子。好吃著呢,你嘗一個好不好?”
見王晉急得滿頭大汗,連那頭上的帽子歪了都不知道。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傅珺不由便是一笑。
王晉立刻道:“總算你笑了。快吃個梅子消消氣兒,小舅方才說錯了話,咱們棠姐兒的針線活很好,那護膝一定要送予小舅,可別忘了。”
傅珺這會回過神來,深覺自己方才的行徑就是一種變相的撒嬌。而撒嬌的物件居然是個半大的孩子,這一點尤其讓她臉紅。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個半大小子撒起嬌來,真是想想都叫人慚愧。
想到此,傅珺的臉止不住地紅了,聲音極小地道:“小舅,那什麼,我的針線活兒確實不怎麼好,要不,我換旁的送給您吧。”
王晉立刻搖頭道:“不好,我只要護膝,還得是我們棠姐兒親手做的,旁的一概不行。”
傅珺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然而,在心底深處,她卻又覺著有些歡喜。畢竟,能被親人這樣疼著寵著,那感覺還是相當美好的。
不過,用自己那手糟糕的針線活兒,去荼毒無辜的少年才俊,這樣做真的好麼?傅珺對此十分疑惑。
王晉卻是鐵了心,再不願叫外甥女不開心,只盡力說些樂事予傅珺聽,又向她簡單介紹了幾部新書的內容,笑道:“那部《南山水注》我讀著不錯,棠姐兒想必會喜歡。裡頭寫了好些風俗,有些連我都是頭一次知道呢。”
傅珺便笑道:“連小舅都說好,想必這部書定是不錯的。”說到這裡,她忽然心中一動,微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沒找到西南那邊的遊記,我倒是挺想知道些那裡的情形的。”
王晉的表情有瞬間的凝固。
傅庚三年前遠赴江西,便位於大漢朝的西南端。傅珺此語,想是因為想到了傅庚。
這般想著,王晉面上的笑意便淡了一些。只要一想起傅庚輕犯險地的冒進之舉,他便十分不快。雖然王襄一再解釋說,傅庚此舉是有用意的,但王晉還是覺得,傅庚身為一位父親,為自己的女兒考慮得太少了。
“小舅,您怎麼了?”見王晉面色有些不對,傅珺不由問道。
王晉掩飾地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些事情來。哦對了,父親叫你去他那裡一趟,傅大人託人捎了封信予你,我擱在玄圃了。”
“爹來信了?”傅珺問道。
“是的,給父親寫了一封,特意給你也寫了封信。”王晉答道。
傅珺點了點頭,神態平淡地低下頭去,繼續去看王晉找來的書,並未再多言。
王晉見狀,心下又是一陣嘆息,柔聲道:“父親還有話要與你說,叫你得了信兒便過去。”
“我知曉了。”傅珺應了一聲道,隨後又看了看桌上的書,道:“這幾部書我便帶回去了,過些時候再還回來。”
王晉揮手笑道:“拿去看吧,幾時還都行。”
傅珺便看了看窗外,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今兒耽擱了些時辰,無暇與舅舅談論書中之事了。我原還想著將前幾部書讀來的體會與小舅說說的呢。”
這也是傅珺的習慣了,每回到王晉這裡還書時,二人都會就書中內容探討一番。王晉雖年輕,卻終是受名師大儒指點,又進書院讀書,見識眼界十分不俗,與他說話,傅珺著實長了不少見識。
王晉卻是覺得,自家這小外甥女兒年齡雖小,讀書卻懂得用腦,偶爾談及書中之事時,常有驚人之語,其視角十分新奇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