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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部分

關卓凡見高杉晉作臉上的驚疑一晃即逝,隨即便神色坦然,心下也不由佩服,說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談得不好,我自然放你回去,戰場上見,你不必想的太多。”

高杉晉作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微微躬身。

關卓凡語氣變得冰冷:“不過,遮頭蓋臉,不肯示人以誠,你想談出點什麼來呢?”

高杉晉作重新跪下,再行平伏之禮,然後微微抬起上身,說道:“高杉晉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貝子爺恕罪。”

關卓凡淡淡地說道:“也罷了,你起來說話吧。”

高杉晉作謝過,站起身來,略略沉吟,然後開口說道:“文久二年,就是同治元年,我奉藩命,遊學海外,期間到過一趟上海,前前後後呆了兩個月。在滬之時,晉作有幸,瞻仰過貝子爺的風采。”

這句話說出來,在場人士,連關卓凡在內,都大出意外。

高杉晉作微笑道:“那是在城隍廟的豫園,貝子爺和如夫人兩位,入廟進香,其時晉作正和友人在園中游玩,因此機緣巧合,得睹芝顏。”

關卓凡一想,還真有這麼回事。那時候他做了江蘇藩臺沒多久,陪著扈晴晴,到城隍廟上香,之後還由姜德帶著,去了豫園的“日華軒”,吃“南翔大饅頭”。就在那一次,扈晴晴指點“日華軒”的老闆黃明賢,改“大饅頭”為“小籠包”,從此,才有了後世著名的“南翔小籠包”。

他在腦海中急速搜尋著高杉晉作的“履歷”,時間方面……似乎真對得上。

關卓凡淡淡一笑,說道:“這麼說來,咱們還頗有緣份嘛。”

高杉晉作含笑說道:“是。貝子爺和如夫人離開後,晉作追蹤前賢步武,也到‘日華軒’用餐,‘南翔大饅頭’的味道,果真名不虛傳。”

氣氛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關卓凡心中暗歎:這個高杉晉作,真是外交的天才。

高杉晉作的臉色變得凝重,說道:“我在上海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士紳,名叫顏準,是從蘇州逃難到上海的。他對我說,‘弟自舊冬避長毛賊至此。今春三月,家屋已被焚燬,金石圖書數代蓄藏一併而空,慘狀難言’,晉作聞之,潸然淚下。回到日本未久,即得顏公書信,道軒軍已克復蘇州,吾輩乃得白日還鄉,重整家業,再享太平。晉作掩信長嘆,自喻:高杉七尺男兒,當以關逸軒為模範,為國為民,九死而不悔。”

這番馬屁真是拍得尺足加二。當然真假參半,今天早晨看到“翁貝託國王號”,高杉君才開始“自喻”也說不定。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關卓凡硬是扳不起臉來。

高杉晉作說道:“我在上海,耳聞目睹,既心痛髮匪塗炭生靈,又激憤洋夷橫行無忌,後貝子爺秉政中樞,大行新政,眼見中華頹風漸洗,天威重振可期,晉作歡欣不已,雖侷促東瀛長州一隅,但追摹貝子風範,不敢後人,乃改革藩政,興殖產業,以求富國強兵——這都是師法貝子爺作為!”

高杉晉作的音調漸漸高了起來:“長州侍奉天朝,一向恭順,未曾小有犯顏。今天兵降罰,周、長二府橫被無妄之災,中國、日本兄弟之邦,卻親戚反目,手足相殘,這不是叫親者痛、仇者快嗎?”

日本也是自稱“天朝”的,但高杉晉作話中的“天朝”,當然指的是中國。

關卓凡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張嘴,舌燦蓮花,我很佩服。不過,你把話說亂了。‘親戚反目,手足相殘’的,不是中國和日本,而是日本和日本——是長州和幕府。我渡海而來,大張天伐,正是看在中日兄弟邦誼的份上,助順剿逆。”

高杉晉作眼中倏然放光,但迅即低眉垂目,說道:“長州藩豈敢自外朝廷?幕府師出無名,貝子爺明鑑。”

關卓凡冷笑道:“炮擊禁門,血濺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