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主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其實遠遠比外界看到和傳聞中的要高得多。
面對潮水般的指責和謾罵攻擊,孔晟神色平靜如常。他飄然站在場中,雙手倒背,環視群情鼎沸的大唐權貴和士子們,嘴角微微上挑,構成了一抹冷漠的弧度。
李俶深吸了一口氣,揚手指著孔晟傲然道:“孔晟,你可知罪?”
孔晟淡漠道:“請問楚王殿下,孔某何罪之有?”
“汝居功自傲,蠱惑民心,煽動軍情,妄言朝廷平叛遲遲不定,這已經犯下了欺君大罪!”李俶突然斷喝一聲:“羽林軍,持本王令牌,將孔晟給我拿下暫交大理寺關押,待本王與諸位王公大臣聯名上書,進宮面見陛下後再做區處!”
十餘名彪悍的御林軍軍卒持刀氣勢洶洶地分開人群,就將孔晟包圍在其中。烏顯烏解兩人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就要糾集自己的軍卒手下,搶進去救下孔晟,至於後果,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
但身邊白衣一閃,穆長風的身影悄然閃現,他一把抓住烏顯的胳膊,搖搖頭道:“烏顯,稍安勿躁,這一切都在侯爺的掌握之中!”
孔晟環視幾個彪悍軍卒,忍不住笑了:“就憑你們幾個想要拿下孔某,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圍捕的軍卒沒想到孔晟到了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如此鎮定懷著玩耍一般的姿態,都有些發怒,一步步持刀逼近過去。
角落裡,青衫中年臃腫男子有些緊張的望著紫衫書生,但見自家主子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搓了搓手,皺著眉頭望向了場中,這個時候,李俶的親兵已經逼近了孔晟四周,眾人閃避開去,現場亂成了一團。
孔晟神色從容,嘴角浮起一絲譏笑:“看來,我這個陛下欽點的長安候在楚王殿下眼裡無非就是一個擺設,想抓就抓——因言獲罪……呵呵,也罷!”
孔晟緩緩從腰間掏出一面金牌來,高高舉在手中,冷漠地朗聲高呼:“陛下金牌在此,誰敢動本候?爾等還不退下,想要找死嗎?”
金牌上雕刻著惟妙惟肖的龍紋,上頭還有李亨的年號,一切歷歷在目清晰可辨,這種物件不可能有偽造。當然,即便技術上能實現偽造,誰也不敢偽造。而孔晟即便有偽造皇帝金牌的膽量,也不能公開使用啊。
幾個御林軍士卒見狀大吃一驚,慌不迭的跪伏了一地。而周遭,很多朝臣權貴子弟也紛紛齊呼啦地拜伏了下去,就連楚王李俶等人也不得不面色恭敬地躬身面向金牌一一見禮。
李俶躬身下去,心裡憤怒到了一個極致,也是混亂到了一個極致——皇帝竟然給了孔晟一面免罪金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皇帝意欲何為?莫非這一切,莫非孔晟跟自己這個楚王對上,是皇帝在背後的指使?想來也是了,如果不是皇帝的支援,孔晟哪裡來的膽子?
孔晟昂昂然高舉著金牌向紫衫書生的角落裡投過意味深長的一瞥,見對方還是沒有動作,不由冷笑一聲心裡道:既然你還是不願意站出來,那麼,老子就再點一把火!
一念及此,孔晟緩緩將金牌收起,不疾不徐道:“楚王殿下,孔某願意與你賭上一賭。”
“所謂驕兵必敗,如今朝廷上下、官軍之中,好大喜功、驕傲輕敵的情緒滋長蔓延,這不是什麼好事。以孔某對局勢的分析判斷,十日之內,盲目進兵的李光弼必兵敗滏陽,傷亡慘重。”孔晟擺了擺手:“今日孔某自願入大理寺獄中等待,若是孔某所言不實,任憑楚王殿下處置和朝廷治罪。但若是孔某判斷成真……”
孔晟扭頭望向了李俶,神色淡漠。
李俶嘴角一抽:“你待要如何?”
“若是孔某判斷成真,孔某隻要楚王殿下進宮為我求來一道準我辭去長安候爵位歸隱鄉里的詔書。楚王,你可敢跟孔某賭上一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