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生活的諸多不便,幾乎沒什麼意識。優雅地老去是一門藝術,一門我還必須掌握的藝術。
塑膠袋下面放著一摞書,有一本《西都爾》,是正統猶太教的祈禱書,其他的好像是從公共圖書館借來的。我拿起幾本一看:《二戰秘聞》,《納粹醫生》,《影之戰士:美國戰略情報局7》,還有幾本勒卡雷8的小說。
“他差不多天天都坐公交去圖書館,”她說。“附近新開了一個。”
我把一本書翻到最後一看,已經超過歸還日期幾個月了。我遞了一本給弗萊希曼太太。“這些書該還了。”
“天哪,”她嘆了一聲。“他們可別罰我款啊。”靠近箱底還有一個米黃色的金屬盒子,長寬大約十二英寸,三英寸高,看著挺適合用來放釣具的。我把它拿了出來。
“我打不開這盒子,”弗萊希曼太太說。“要不你試試看?”我把盒子拿在手裡。“噢,試一下吧,親愛的,”她唆使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麼嗎?”我咬著唇。他人已經死了,我覺得自己好像食屍的禿鷲一樣。她奪過盒子,來回扯著鎖釦。
盒子紋絲不動。
“對了,我房裡好像有東西能用上。”她放下盒子走出去。我聽到走廊對面的門開啟又關上。一分鐘後她回來。“拿去。”她遞給我一個金屬指甲銼。“看看管用嗎。”
“弗萊希曼太太,這不太好吧。我又不認識辛克萊先生,這樣好像……”
“沒事兒的。”她擺了擺手,鐲子叮噹作響。“辛克萊先生已經不會在意了。而且說不定裡面有什麼能說明他的身份,是哪裡人,那麼……”她聳聳肩,好像不必再多說。
我勉強接過指甲銼,試著用它把鎖撬開,但沒用。然後我又把銼子的尖頭插進去,來回扭了幾下,想把鎖釦弄掉,也沒用。想著利用一下重力,我把盒子倒過來,重複撬鎖的動作,但還是一樣。
弗萊希曼太太不耐煩地看著。最後,她搶過盒子,扔回紙箱。“我看算了。”
箱子最底下躺著一個繫繩的布袋。我鬆開繩子,從裡面掏出一個鋥亮的銀色打火機,正面的圖案是一個歪戴帽子的男人,靠著路燈柱站著,反面藍色的機身上刻著三個首字母:SKL。我開啟上蓋,摁了一下打火輪,火苗隨即綻放。
“看。”我向弗萊希曼太太舉著打火機。
“親愛的,我沒帶眼鏡。”
“打火機。而且還能用。”我扣上蓋子,仔細看那些字母。“上面有首字母‘SKL’。”我皺眉。“不應該是‘BS’嗎?9”
“是啊。”她也蹙起眉頭。“不過,本·辛克萊是有秘密的人。”
“秘密?”
“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不會多過問。只是和人共處的話,這樣就可以了。辛克萊先生對自己的事從不多說。坦白講,我覺得他可能有過,呃……不太光彩的過去。要不是我需要用錢的話,嗯,誰知道呢?不過我也說過,他是個挺好的房客。”
我摸著打火機。可能這是他朋友或親人的,後來就由他保管了,什麼原因呢?這其中肯定有故事,每個人都有。我也是因此才成為影視製作人,幫助人們講出他們的故事。
“這倒提醒我了。”露絲走到桌前,開啟抽屜。“請看看這個吧。”
她遞給我一張舊照片,我父母相簿裡就是這種。這張可能是用廣角鏡頭拍的,說不定是一臺布朗尼相機10拍的;照片裡是一對夫妻,站在某座橋端的卵石道上,橋兩側圍著矮石牆,有許多雕像;一座歐洲常見的瓦頂建築俯瞰著大橋。橋的另一端房屋更多,照片的背景中,有一座高聳于山丘上的城堡,哥特風格的塔樓和尖頂優美壯觀。橋下,一條小河流過。
照片裡的男人很年輕,精瘦結實,雙眼漆黑,眼神犀利,手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