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為魔力所驅使,在一個偃月的弧度裡,緩緩向前接近……
君無忌終於拉開了門戶,卻是極平庸的一個半蹲式子,掌中劍平指略高,緩緩抱向心窩。
就只是這個平庸的式子,沈瑤仙三易其身,最後才站妥當了。她隨即擺出了“搖光殿”
的門戶,一字平肩的吐出了長劍劍鋒。卻也難掩她心裡的駭異,正是為著君無忌所顯示的門派,是那麼的陌生,以至於莫測其高深玄奧。
君無忌又何嘗不然?
兩個人影極其自然,卻快速地結合成為一團。正因為對手的高明,才自摒棄了習見的弄巧、弄險,詭異伎倆,各以實力相接。“噹啷”聲響裡,迸射出星光一點。
“呼一”沈瑤仙陡地旋身而起,狀如飛鶴。君無忌那般快速的一劍,卻失之毫釐沒有撩著,緊緊擦著她的衣邊掠了過去。
“呼一”沈瑤仙又落了下來,宛若大星天墜。君無忌一劍撩空,緊接著身若旋風般轉了過來,一頭長髮“刷”地散開,卻於幾乎全無可能的情況下,架住了對方一字穿心的劍鋒。
沈瑤仙猝然一驚,無論如何,對方能夠接住自己的這一劍,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正因為她思忖著這一劍理當奏功,連帶著後面的一招可就慢了半拍。一種難以抗拒的心理因素作祟,使得她舉手再拍出的一掌,更自大大地失去了勁道。原該是極具功力,無懈可擊的劍掌合一,配合著她新近入門,得自李無心的“無心”之術,該是何等凌厲不可思議的蓋世絕招?卻因為那微妙的心理因素作祟,變成了色厲內荏空具的形象而已,就這樣,一掌拍向對方面門。
君無忌又何嘗不然?就在他架住對方穿心一劍的同時,原有極佳時機,反臂撩劍而進,刺向對方咽喉。這一劍有鬼神不測之妙,實已盡得劍中神髓,極為恩師所激賞,妙處乃在於一個“快”字,那種石火電光的快!卻由於一剎那迸現的“不忍”而坐失良機,繼而無能出手。
迎合著沈瑤仙的那一隻纖纖素手,恍然間他亦拍出了一掌。雙掌交合的一霎,想象中理當是那種石破天驚的場面,或者各自運施內氣,使對方腸斷肝裂。對於君無忌,沈瑤仙這般蓋世功力的一流高手來說,兩者俱應不難達到。無如,事實上卻大謬不然。雙方的掌勢,就外表而觀,固然不失凌厲,一俟接觸之後,才各自體會出內裡的空虛。彷彿形同兒戲,卻包藏著多少內心掙扎,無可奈何。卻是乍合即分。像是交翅飛鷹,“刷”地兩下分開,恍然間已立身於丈許開外。
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不失為一種驚訝。四隻眼睛默默地對看著,至此,那凌厲的戰志,似跡已近縹緲,也無能激動。黎明之前的夜色,像是較前更為黝黯,多少掩失了一些形諸現場的尷尬。
一顆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春若水,看到這裡,總算透了口長氣兒,卻也不禁為現場的離奇發展,感到茫然不解,然而,畢竟這是可喜之事,一霎間她由衷地笑了。
“姑娘承讓,多謝劍下留情!”鬥志一縱即逝,無論如何這個架是再難持續下去,君無忌反手還劍於鞘。
這時,卻傳來了發自沈瑤仙的一聲輕輕嘆息:“看來,我是多此一行!無論如何,我已無能勝你,更不用說取你性命了!”一面說,隨即把手中長劍,緩緩回於鞘內。然後,抬起頭來,用著堪稱淒涼的目光,看向君無忌,略略點頭道:“你多珍重,我走了!”
她的眼睛卻又落在了一旁春若水的身上,後者愣了一愣,強自作出了一個微笑。只是默默一笑,寄上了她的心香一瓣,由衷祝福。沈瑤仙已自拔身而起,宛若長空一煙,月色裡顯示著那種朦朧的意態,隨即為雲霧所吞噬。
春若水趕上了幾步,猶想喚住她,卻已不及,眼看著她落下的軀體,一如流星天墜,在亂石峰峰的山巒,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