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駐足在窗前,看金色的太陽映照在書院裡,他默默地訴說著昨夜發生的事,莫晚雲安靜地聽著。
“晚雲,昨晚的事,或許我真的做錯了吧?”
“這不怪你,沒有人可以在做事前就預料對錯,餘生,若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依舊會順從本心那就沒有錯。”莫晚雲拿起梳妝檯上的鏡子,將頭輕輕靠在顧餘生的肩頭,低聲呢喃,“如果這是一場夢,那我也希望過得真實一些,就算我們還會分開,至少這一段記憶,是你我之間最值得懷念的。”
“我明白,是我把日子過得太著急了。”顧餘生輕輕撫摸莫晚雲的秀髮,看著水面的柔波,心中漸漸釋懷,根本沒有所謂的命運和對錯,就像他把青萍劍一直留在河底那樣,沒有把它撈起來,就是想要過一段平靜的日子。
沒有人可以留住時間,也留不住時間。
能夠做到順其自然,也是一種修行。
接下來的日子,顧餘生沒有像之前那樣焦躁地去修行,也不刻意地去想會錯過什麼樣的機緣,異人村之禍,說到底還是因何殮而起,可何殮的瘋狂,讓顧餘生意識到如果他不改變自我,也許有一天結局就會他一樣,看似在追求大道,實則早已迷失自我。
時間在朝升月落的時候匆匆流走,桃花開落春盡,一塘的煙柳靜待荷開,夏日影短歲長,在書院教學生們識字修行的日子總是那麼充實。
莫晚雲學會抽絲剝繭,唧唧的織布機和梭子來回倒騰,把時間留在了一件蠶絲衣裳的袖紋上,她把這項技藝分享給了洗心村的村民。
洗心村的蒼北斗和黎娘春天種下的稻穀獲得了豐收,和一村人分享這難得的喜悅,黎娘還養了幾頭豬,分享喜悅的這一天,黎娘讓她的女兒和兒子給顧餘生送來一塊豬肉和一罐豬油。
這一日。
顧餘生正盤坐在書院的桌案後批閱學生們的作業,靜謐飄蕩的雪花落在筆尖和竹簡上,他輕輕抬起頭,灰暗的天空飄蕩起片片雪花,遠山眉黛已染霜雪,片片樹葉凋零,瑟瑟寒風拂過山崗,院門吱吱作響。
顧餘生攤開手,絮狀的雪花落在掌心,冰冰涼涼。
歲月不知秋涼,一縷寒風隨冬來。
顧餘生的注意力從天上的雪花轉移到書院學生們身上,半年多的時間,他們有的長了身子,有的改掉了哭哭啼啼的毛病,如今,他們大部分依舊穿著舊舊的苧麻粗衣,寒風吹面,臉蛋被凍得紅撲撲的,偶爾有吸溜鼻子的聲音響起,但他們大多神色專注,早已不是剛入學時的好奇,好玩。
就連年紀最小的平平和安安也用極其標準的手勢握著毛筆,低頭寫下左右平衡的‘人’字。
顧餘生目光逡巡在每個稚童的臉上,他們的樣子早已在顧餘生的記憶裡定格,雪花從眼瞳飄過,他們的身影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
某個瞬間,顧餘生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
顧餘生緩緩起身走下講臺,從每個學生的側面走過,最有家教的墨河連忙坐直身子,姬岸掏出個小冊子趁機請教心中的疑惑,喜歡耍點小聰明的嶽濤,則在姬岸提出的問題上,再提出一個更加有難度的問題,並暗中向姬岸遞去一個挑釁的眼神,他們兩個都是聰明的孩子,平日裡喜歡較勁。
若是平時,顧餘生自不會去理會,但今日,或許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堂課了。
“嶽濤,姬岸,不要時時顯露聰明,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知道了,先生。”
姬岸恭敬行禮,嶽濤也跟著點頭,但他的眼睛,卻還是看著姬岸。
顧餘生從兩人身邊走過,直至走到後排,狗兒坐在角落裡,手裡握著修好的毛筆,怯生生地抬頭,依舊不敢直視顧餘生的目光,顧餘生想起第一天入學時的狗兒,拿起他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