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樓,大人獨自進了包廂,隨在明處的侍衛和兩個小廝等在廳堂。
十五溜進酒樓後院,來到角落一棵大棗樹旁。四顧無人,輕盈一躍攀爬而上,至半腰,在樹幹上一蹬,跳上院牆。於牆頭疾跑幾步再躍,這就到了屋頂。
上來先偵察一番,確定沒有埋伏後又向下俯視前後院及左右鄰舍,一雙眼對所有目力可及之人逐一掃過,偶爾稍做停頓多看兩眼。遇到神色不善或賊眉鼠眼的路人甲乙丙丁,就在心中留下個影兒,一直盯到此人背影消失為止。
十五個人是很不喜歡在暗處隨侍的。到不是嫌這活兒累,而是隱蔽之處無法挑選,全看大人要去哪兒。
蹲守房頂還算是好的,頂多了經常被鴿子糞空襲。有一次李大人去郊外一間農舍與人碰面那才叫悽慘,十五隻能縮在豬圈中。腳邊小豬亂拱,母豬哼哼,臭氣燻得他幾乎暈倒。
所以,今日能貓在房頂曬曬太陽已經算是好差事了。
判定了李大人所在的包廂後,摸出隨身攜帶的鐵鉤飛爪,慢慢的倒掛在房頂……
李贊拿起面前的酒盅抿了一口,抬眼就看到窗外垂著半個十五的腦袋。不動神色的嚥下酒水,隨意夾了筷菜吃。
坐在他對面的青年錦衣華服,額頭寬廣,劍眉星目。雖看來不過十七八的年紀,行動間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態度。
“小皇叔可知太子已經派了密使去南域密會慶南王?”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他們之間的談判內容,也知道派過去的人是誰。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青年停頓了一下,從背影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聽他又說:“父王對茶稅銀被劫一案震怒非常,您這次南下,恐怕……”
李贊一笑:“怕什麼?我是被欽點去剿匪的,不是給他慶南王搗亂而是幫著他恢復封地內太平的,他沒道理不歡迎我。當然,我也不是去破壞太子和這藩王剛剛建立起的‘和睦’關係,太子也不會拿我怎樣。”
青年被堵了話頭也不急,拿起手邊的扇子展開慢悠悠的搖著,“您是這麼想的可別人未見其也會如此認為。剿匪……只怕剿出來的是官匪。”
李贊搖搖頭:“仲兒,你還是這般莽撞。心裡知道的事何必要講出來?你想到的,別人不見得就想不到,話不明說心領神會比自作聰明要強許多。這一點,你不如太子。而且,就算是你的人已經清查過這裡,難道就不可能隔牆有耳了麼?”
被喚作仲兒的青年一震,迅速回頭看向窗外,卻只有滿目風景,遠處還有一群鴿子飛過。
十五趴在房簷。
剛才只不過是知會大人他在房頂而已,誰想到大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好險被人看到!幸虧他反應夠快,也夠了解他家大人的惡趣味。
還記得第一次暗中隨侍時,大人就趁人轉身去取東西的功夫用一個茶碗把他從房樑上打了下來,只為警告他靴子尖露出來了。
十五緩緩的挪動了一下,繼續蹲在房頂,閉上眼,能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談話聲。收斂氣息,凝神,還能聽到其它包廂內有划拳的,有招了唱小曲兒的……
如此這般約莫有兩刻時間,一隻肥胖的鴿子落在他的頭頂咕咕咕的走來走去,還用鳥喙啄了啄他的頭巾。
十五很嚴肅的考慮要不要將這鴿子捉回去晚上燒來吃掉,但之前吃的西瓜終於發作,小腹脹滿,尿意洶湧!
運氣,憋住!
再過得一刻,肩膀上又落了兩隻鴿子。
耳邊咕咕聲聒噪的心煩,偏偏又聽到不知哪個房內的客人在倒茶,若有若無的水流聲讓十五的臉都憋白了,肚腹中更是宛如大河決堤,幾乎要奔騰而出。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急需放水的刺客輕輕站起,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