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主便成全你。”元湛並未閃躲,只等他近身的那一刻,手突然抬起,竟就這樣將血煉穿胸而過。
血煉瞪大了眼睛,尚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何事,元湛卻已雙掌一分,將他硬生生地撕成了兩半。
如此驚駭的殺人之法,嚇得教眾們在顧不得其他,即刻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
血蓉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元湛含著溫和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既然這般愛血煉,又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上路,總要相陪才好,你說是不是?”
血蓉只覺頭頂一涼,滿頭青絲,竟連著頭皮被盡數扯下。
“你方才,就是這樣扯宗主的頭髮的,不是麼?”元湛眼神幽冷:“本少主很記仇的呢。”
鮮血流了滿臉,血蓉面目可怖,卻只顧磕頭:“少主饒了我,少主饒了我。”
“祭典之時,便已饒了你一次。本少主最討厭不知悔改的人。”元湛一指旁邊的人:“你,還有你,把她和血煉一起丟進化骨池,從此他們便能永世不分離了。”他彷彿成全了一樁美事,神情十分滿意。
血蓉尖叫著被拖了下去。血戒亦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無力言語。
元湛伸手去扶宗主,她卻瑟縮了一下,怔怔搖頭:“我髒。”
他心頭一痛,沉默地將她扶靠到自己肩上,一步步走向尚未燒燬的偏殿。
關上門,宗主的最後一絲力氣也已殆盡,腳步一滑,倒了下去。
元湛接住了她,將她放到旁邊的石床上躺下,拿了布巾,將她的臉擦拭乾淨。
他的動作細緻而輕柔,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中流下淚來。
“湛兒。”她伸出顫抖的手,慢慢撫上他的臉:“我這一生……什麼都沒後悔過……唯獨後悔……當初丟下了你。”
元湛的指尖,亦是劇烈一顫,緊咬牙關,忍住淚意。
她忽然捂住胸口咳嗽,大片鮮血,從嘴角滲出。
元湛立即握了她的手,掌心對著掌心,為她輸送真氣。
她卻搖了搖頭,拒絕真氣的進入:“不必了,我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元湛依舊緊握著她的手,要強行為她療傷。
“你是個好孩子。”她的唇邊逸出笑容:“死的時候有你陪在身邊,娘不孤單。”她的喘息已愈發弱了,低聲說了幾個名字:“他們都是我的人,如今在各國身居高位,日後定能為你所用。”
元湛不語。
她輕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要這些,但是這個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你不吃人,人便要吃你。聽孃的話,將血宗發揚光大,即便你將來用不著,給你那個小媳婦兒用也是好的。”說到這裡,她笑了一下:“其實……娘還挺喜歡她的呢,性子倔,又聰慧,和你真是天生一對兒。”
如同平凡母子在閒話家常,她的臉色卻已蒼白得接近透明,眉心的那點硃紅,卻越來越烈,彷彿有鮮血要從那裡迸發而出。
她因練天火*,經年累月服用丹藥,劇毒逐漸侵蝕心脈,如今已到了衰竭的極限。他之前正是因為得知此事,才決定回赤霞山,陪她走完這最後一程。
瞳仁中的光,漸漸渙散,她的手垂了下去。
元湛抱緊了她,哽咽著一聲聲喊:“娘,娘……”
不知是否在去往那個世界的路上,聽到了這呼喚,她的眼角,一滴淚輕輕滑下……
元湛將她,葬在了赤霞山頂,墓碑朝著帝京的方向,上面未刻一字。
她的一生,不論對錯,旁人沒有資格評說。
那是隻屬於她的路,亦是無法選擇的路。
德容郡主也好,血宗宗主也罷,往事如煙,在這一刻都已消散,徒留惘然。
母親,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