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隨著杜姨娘被沉塘而結束,琴府上下,嚴令緘口。
但即使不說,有些種子,仍在人心中生根發芽。府里人開始暗傳,不僅琴嬈,連禎兒都非琴無忌親生。
自始至終,老夫人從未對杜姨娘的事發過話,但對禎兒,卻明顯冷淡下來,不再如往日般親厚。
這一日,沈清歡正在老夫人處用茶,奶孃將禎兒抱了過來。還未進門,就被老夫人呵斥:“沒見著玥兒在這麼,她身子剛好了些,怎經得起孩子鬧騰?”
禎兒被老夫人的語氣嚇得嘴一扁,哭了起來。老夫人更是不耐煩,揮揮手:“把他抱回去,平日裡無事,就好好在春園待著,別四處叨擾。”
這便是下禁足令了。沈清歡望著禎兒,心中輕輕一嘆。
杜姨娘固然死有餘辜,禎兒卻終究只是個孩子,並無過錯。
奶孃抱著禎兒離開,沈清歡替老夫人斟了杯茶,低聲道:“玥兒知道祖母疑心何事,倒也不是沒法子驗證。”
老夫人一怔……
沈清歡說的法子,便是滴血認親。
秦大夫已死,自是無法再確定他與禎兒的血緣牽連,那便只剩下琴無忌了。
琴無忌本是不願的,雖然他亦有疑心,可到底只有這麼多年就這一名獨子,就算自欺欺人,亦不願這麼快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老夫人卻堅持要驗,不僅是眼中揉不得沙子,更是怕兒子辛苦打下的基業,今後落到外人手裡。
琴無忌最終被說服,對外人只說是帶禎兒出門遊玩,卻暗中將他送到別院,以待驗親。若是確認是琴無忌親生,那自是送回去繼續嬌寵,但若不是,便從此再也進不了琴家大門,對外便說是因病早夭。
沈清歡早已等在別院,禎兒見了她十分親暱,她看著他純真的笑臉,只覺得心疼。
晚上,待禎兒熟睡後,請來的大夫用銀針刺破他的指尖,擠出一滴鮮血,落進預備好的水碗裡。
禎兒迷濛哭了兩聲,沈清歡將他抱在懷中拍哄,他揪著她的衣襟,又沉沉睡去。
隨即,琴無忌亦將手指刺破,滴血入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水中那兩團鮮紅,一點點滲開。
漸漸地,邊緣相觸,最終徹底相融。
老夫人終於鬆了口氣,滿面笑容地從沈清歡手中接過禎兒:“來,祖母抱著睡。”
沈清歡淡淡一哂,命白露去將水倒掉。
事畢回房,白露為沈清歡一一取下釵環,輕聲問道:“小姐,你這樣幫小少爺,萬一他真的不是老爺的孩子呢?”
“我問過王嬤嬤,杜姨娘和秦大夫雖有過苟合,但那是在進府之前。憑杜姨娘的勢利,既已上位做了主子,自是視秦大夫如下等奴才,不可能再委身於他。”沈清歡一聲冷笑:“倒是琴家人更可笑,寧信明礬水,不信血肉親。”
滴血認親之法,並不牢靠,若是明白其法,便可操縱結局。
今日那碗清水中,便加了明礬,別說琴無忌和禎兒,任何兩個人的血,滴入那水裡都會相融。
她要的,就是萬無一失,保住禎兒。
在別院的幾天,禎兒對沈清歡越來越依賴,成日裡形影不離。沈清歡亦真心相待,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回琴府的路上,禎兒玩鬧一陣,在沈清歡懷中睡著。她怕他受涼,仔仔細細地為他掖好披風。
老夫人坐在對面,看了半晌,笑道:“你年紀不大,倒是很會照顧人,禎兒交到你手裡,我也放心了。”
沈清歡微怔,抬起頭來。
“禎兒年幼,只有奶孃照顧畢竟不妥當,以後便讓他搬去秋園,由你和你母親撫養罷。”
沈清歡不自覺地將禎兒更摟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