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去他家裡鬧過,可他老婆已經離婚了,無兒無女,老孃又是個病歪歪的老瞎子,那屋裡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耗子進門都是哭著出去的。問他有權有勢的孃舅呢?那都是隔了十萬八千里的表親,人家連他這人都沒聽過!
一萬塊可不是小數目,站長一個人只湊出兩千塊,剩下八千全是找農科站裡全體職工集資的,張百,李四三百,王二麻子還把看病錢都給湊出來了,就是相信他,覺著用不了多久能翻倍的回本。
好在,二流子跑了沒倆月,最近讓人在市裡看見了,報到農科站來。要知道,這狗娘養的照片早在農科站家屬院裡貼著呢,小學生每天出門前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他的「音容笑貌」,路上但凡見到個長得像的,那都是飛奔回家屬院報信的,儘管不是,家長也能獎勵一根冰棒兒!
其他三親四戚也或多或少給家屬們借過「集資」的錢,現在全都打水漂了,這二流子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認出來!
這不,當天晚上,農科站的大老爺們吆五喝六上市裡去,打了個埋伏,把那二流子給逮著了,連夜押回大河口,對他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他一口咬定沒拿站裡一分錢。
都這時候了,想賴帳?
那可不行!
審了幾天見真撬不出一分錢,大家商量著把他送派出所去,拿不到錢,他又沒任何資產可以抵債,那怎麼說關他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解解氣唄。
可到了派出所,他還是一口咬定沒拿過他們一分錢,哪怕站長把欠條拿出來,他也不認。派出所不是私設公堂,不能嚴刑拷打,只好以別的明目讓他手寫一份字據出來,比對著站長手裡的借條,這他媽就是一模一樣啊!
人證物證齊全,二流子還是不認,他的瞎子老孃不知怎麼回事哭到市政府去,哭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本來沒幾天就可以結案的,又給鬧大了,發酵成一樁市長親自督辦的大案。
上頭施壓:無產階級專政不能辦冤假錯案!
農科站幾百口老弱病殘哭求:不能放過這狗日的走資派黑心肝大騙子!
可憐徐志剛這些基層公安,遇到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臭無賴,又遇上比他還無賴還不要臉倚老賣老的老太太,他們都恨不得撬開他的嘴,求求他承認吧,別耗著了。
當然,也就徐志剛年輕,不敢有大動作,要遇上嚴打的年份,這樣不學無術不事生產的走資派大騙子,速度結案速度槍斃,哪能讓他蹦躂?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他吞了人家的錢還想抵賴呢!反正當時錢給的是現金,沒有第三人在場,而在他家裡又沒搜到錢,只要他抵死不認,說欠條是偽造的,他就能翻案。
這樣的壞人要是成了漏網之魚,去到社會上,那得危害多少人?單說農科站這一萬塊,就是多少家庭一輩子的積蓄,家裡好幾個半大小子的都沒米下鍋了!他要是換個地方故技重施,那得害多少家庭破碎?
要有老頭老太想不開跳河了咋辦?喝農藥了咋辦?做人民警察保護不了人民,那他們還把臉往哪兒擱?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能鑑定筆跡的人,確定筆跡是他的,再另想辦法詐他。事實證明,普通犯罪分子面對突然如潮水般湧來的大量證據和結論時,總是會被打個措手不及的。
徐志剛決定,利用這個「措手不及」的短暫真空,詐出點有用的資訊來,說不定就能將他繩之以法了。
聽完徐叔叔說的大致案情,胡菲已經鼓著小嘴巴了:「小綠真快幫幫警察叔叔吧,讓他們把大壞蛋抓起來!」
「就是,我說多大事兒,原來就是讓麼妹認個筆跡,這還不簡單?」陳靜鬆口氣,她還以為是要讓孩子跟犯罪分子面對面對質呢。
「你得做好保護措施啊,把他給關好了,讓咱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