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的人,他們都是餓著偏偏的肚子,向nk思他老人家討吃的去了。
可是上面的人就跟瘋了似的,越是飢餓,越是見不得人家生火。大隊、生產隊的幹部和上面派下來的工作組同志,個個都像特工——哪家房屋頂上冒煙了,他們一準如警犬般嗅到,然後火速趕來,摔鍋砸碗,將人家煮的食物(哪怕只是些豬都不吃的食物呢)一股腦兒倒進糞坑裡,走時還不忘淋上一耙尿……就讓你空歡喜一場,然後再揚長而去。
幸好蓮香是給生產隊裡養豬的,她這得天獨厚的職業讓她為家裡的孩子們最起碼的生存奠定了一定的物質基礎。
比如煮給豬吃的大一點的紅薯(其實也就比手指頭粗一點,稍大一點的還在地裡就被人偷去吃了),或是南瓜(拳頭大)等,埋在豬草鍋裡,煮熟了就掏出來,偷偷地揣在懷裡,藏回家來給孩子們吃。
也幸好生產隊的養豬豬房離家不遠,一趟子跑上坡就是。她總是在半夜裡回來,也不敢點燈,偷偷喚醒睡夢中餓著肚子的孩子。孩子們也乖,一點也不爭吵,利索地將手摸過來,三下五下就將食物吞嚥進了肚裡,然後倒下去繼續睡覺。
當然,新社會對祖國的花朵還是非常照顧的,凡是在校讀書的學生,每天都能分到一定量的米吃。
邱家大女便節攢著吃,把攢下的米糧帶回家熬粥,給病床上的父親和年紀最小的弟弟吃。
沒上課的時間,大女就帶著大弟和二弟去蓮花塘裡挖藕。
說到挖藕,就那麼一方蓮塘,中間水又深,塘底還潛伏著一層厚厚的淤泥。別人家有大男人的,早就游去塘中間,挖走了那些大的新鮮的蓮藕。她和兩個弟弟年少,二妹又“肉”,沒出息,就只得在蓮塘的邊邊角角採挖一點別人撿剩下的殘根細藕回家,和著瓢兒菜葉子偷偷煮一鍋大家吃。
可是就是這樣連豬都不吃的食物,還是有人不讓你吃。
這天邱家大女?又掏了一些殘根敗藕往家去,正在家裡用一個大瓦罐偷偷地煮著的時候,村幹部從天而降,沒收了他們的戰利品不說,還把她和兩個弟弟都扭到了大隊支部書記家門口。
這人興沖沖地衝著大隊支部書記說:“我逮到了偷煮吃的人了,你看咋個處置。
當時的大隊支部書記那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哦,他只要給你這家人定一個性質,比如“資產階級什麼份子”、“反動派特務份子”、“陰謀不死的地主復辟份子”什麼的,你就慘了,等著被鬥死吧!
大隊支書剛好是蓮香夫家的隔房兄弟,此人平時最是冷酷無情,雖說是一個祖宗下來的,在這個新時代他卻格外混得如魚得水——剛解放時期便與有財一家劃分了界限,鬥有財爹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跳出來掙表現,鬥得比誰都狠?。
這幾年專營偷巧,喊口號最兇,很快就連升三級,升到了大隊支部書記的地位。
雖說從親戚輩分上講和蓮香一家是堂兄弟關係,但卻從不曾對蓮香家有過半絲的憐憫和照看。自己紅的發紫,全家人都吃得飽穿得暖,卻哪裡把蓮香一家看在眼裡喲。
大女知道,落在這樣無情無義的親戚手裡,不落井下石也得落個公事公辦吧。她心想,橫了,橫豎都是死——批鬥是死,餓死也是死,不如索性撒潑一場,就算死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於是大女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大鬧起來——
“你們把我拉去槍斃算了,反正都是死,與其被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