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八碎的句子,心裡又怕又急,忙讓小丫環快請了西洋大夫來,打了兩針,這才見她安然睡下。
白芙儂一直等到喻太太情況轉好,諸事辦妥了,才從喻家一路回來。
喪樂已經吹打完,只在衚衕口留下悽長的尾音。白幡吹動,一些柔軟得像霧花似的紙灰漫天吹起來,夕風拂過,停在她的頭上、袖上。
白芙儂抬頭一看,天上斜斜地掛著半輪月亮,半邊絳紅撒金的光芒還沒褪下去,在雲海裡自由地上下浮滾。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她遠遠地望過去,柳梢翕動,鴉背殘陽,無數歸雀鳴啾著從北平城的琉璃金瓦上飛過去,再也看不見了。她看了一會兒,一低頭,立即有眼淚滾下來,斷了珠一樣跌成幾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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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自從皖系打贏了仗,直系再圍不住城,便退回八十里開外的河北省去。從那以後,北平城的很多舊業重新興旺起來,最“繁榮”的要數八大胡同,成日成夜的有人流連,每家門口都貼著玫瑰紫、妃紅色的紙條,寫著某某美人的花名。其次,賣貨郎和零食販子也有了膽子,挑著貨擔,在大街小巷到處轉悠,甚至敢進到六貝勒府門口,喊一聲“艾餑餑喲,黃豆麵兒喲。”
六貝勒的側福晉毓如打發丫環寶翠去買豆腐。寶翠站在門檻後頭,遞出去兩毛,從販子手上接過白布包著的豆腐一看,馬上道:“噫,這塊都破了,不要不要!”
那販子也不客氣:“小姑奶奶,兩角錢,可就是買破豆腐的價兒!”
總不能給貝勒福晉吃破豆腐吧?寶翠想了想,道:“那我出四角,你再給點兒蔥,怎麼樣?”
賣豆腐的抬頭看了看貝勒府,笑道:“怎麼著,過去當貝勒爺的時候不是挺威風麼?現在連塊兒豆腐也要和咱還價?您得嘞!”
寶翠聽了氣不打一出來,道:“你去到處問問,哪家的賣豆腐不搭一點兒蔥?還有送豆麵醬的呢!你這個樣子呀,又摳,又會損人,別想做好生意,再見吧您!”說著把兩扇門“砰”地一關,轉身進去了。
寶翠一路回房去,心裡依舊不服氣,便折回西邊屋子,把事情對毓如說了。不一會兒,打廚房裡送了菜來,毓如看了看那蝦仁五珍燉破豆腐,指著道:“一大家子人,就吃這麼一樣菜,越發沒個人氣兒!我好歹是他正經娶的側福晉,現在連個窮學生都不如。他呀,錢賺不了一個大,道理倒還很多。大清朝雖然沒了,可你看看,豫親王一家子過得多好哇?人家自己在東交民巷做事,福晉給人抄書,也能掙好些錢。我也算認得幾個字兒,想出去找事做,他就會說:這成何體統?體統體統,體統能當什麼飯吃?”
毓如拿筷子挑了隻蝦仁吃了,接著道:“先前沈大姑娘送來好幾百,他又東拼西湊當了幾百,好容易過到現在。沈姑娘是咱們什麼人?非親非故,錢總是要還的,看他將來幾時能還錢?”
寶翠聽她說的聲音大了些,趕緊打手勢,悄悄地朝南屋裡努努嘴。毓如知道她的意思,也就閉口不再說話,親自挑了兩個菜,並上剛剛熬好的藥,一齊送到六福晉屋裡去。
六福晉在病中,一切都靠別人照顧,就算吃到這樣擠破變了味的豆腐,也不好發什麼脾氣,只得笑道:“喲,這豆腐倒有點兒破了。”
毓如心裡藏不住事,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些不滿來:“您呀,自己出去看看,咱們挑十一點鐘時候最便宜的買,哪一塊沒有磕磕碰碰的?”
六福晉道:“我不是怪你……”
毓如聽她說著咳嗽了一聲,心裡自覺失言,就比剛才熱絡了些,坐在床沿,把一碗藥端過去,道:“笹籠裡剛熱好的藥,先吃了吧。同仁堂裡買來的紅參,都是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