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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0 章 恨生5

血色在水中暈開,銀薰球的光線忽明忽暗,陰冷的深澗裡,江雨眠的容顏在晃動的水波中有一種失真的美感,太美麗的事物總會令人感到怪誕,然後便是毛骨悚然。

她朝著他笑了笑,眼裡帶著得意和挑釁,還有一種從小就有的,一種什麼都不在乎的,隨時就敢玉石俱焚魚死網破的癲狂勁兒。

月扶疏想起她10歲那年,他對她說:“你要學會順從,才能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那時她剛離開地宮,因為長久不見陽光,面板蒼白如幽靈。年僅十歲的小女孩,面部的骨骼沒有長開,臉龐很小很小,襯得那雙眼睛很大很大。紫葡萄般的剔透眼珠,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唇,是很稚氣可愛的一張臉,人人見了都喜歡。

她那時個子矮矮的,他說完之後,她仰著臉看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看不出她是認同還是否認。她那雙眼睛裡藏著很多東西,沉甸甸的堆在一起,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深沉,她擁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並把這些東西深深藏在心裡。

正是這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東西,讓她和別人很不相同,月扶疏知道她的與眾不同,但他並不在乎,他起初只關注她的藥用價值,對她內心的一切絲毫不關心。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是沉默順從的,像一隻溫馴的綿羊,直到她開始嘗試逃跑,身上那些猙獰的觸角才撕破溫馴的表象,簡直像一隻永遠無法馴服的小怪物。

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和他撕破臉,和他大喊大叫,對他冷嘲熱諷,朝他惡語相向,性格之乖戾,叫人瞠目結舌。

他當然會懲戒她,然而對於一個服用了無數毒藥,熬過無數折磨的人,江雨眠早對這些習以為常,她不懼怕,不低頭,不認輸,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勢必要逼他退步。

他也確實一次又一次讓步了,畢竟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資源,傾注了無數的心血,確實不捨得把她怎麼樣。

她讓他教她醫術,教她武功,他覺得沒必要,反正她也活不長,但也全都答應下來。此後的許多個夜晚,仙居殿的燈都亮著,她埋在堆成小山的書本里,在燭光下記著筆記,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瓜尖。

她有一個本子,牛皮封面,紙張中間打了許多小孔,用金屬環扣穿過去,製作得很精巧。她在上面寫寫畫畫,記載著她自己想出來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方和毒藥,有時學太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又回去收拾她一桌子的凌亂書籍。

燭光下,那個本子攤開著,他來了興趣,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翻到某一頁,他看到最底部寫著一行小字。

“一個人可以被打敗,但不能被征服,有些東西,只有在抗爭中才能得到。”

水波晃動,微光搖曳。

纖細的冰錐刺穿她肩膀,透出很長一截,月扶疏摟住她的腰,和她貼近了一些,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脊背,掰斷了冰錐。

她這會兒終於知道疼了

,微微蹙著眉,痛得往外呼氣,在水裡吐出一串氣泡撞在他臉上,又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洩憤,又是一抹血色在水中暈開,月扶疏微微皺眉,抱著她往上浮。

今晚沒有月亮,自然沒有月光,唯一的光源只有江雨眠腰間的銀薰球,冰魄流螢受驚,從休眠狀態裡醒來,有那麼幾隻格外活躍的,已經歡快地飛了出來,在兩人身邊打轉。

兩人溼淋淋地浮出水面,江雨眠的腦子被水浪拍得暈乎乎的,看什麼東西都天旋地轉,只能靠在月扶疏胸口喘氣。

月扶疏低頭摸了摸她的臉,冰屑飛濺的時候,一小塊冰屑正好擦著江雨眠臉頰飛過,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小口子。

他的指腹比冰還寒冷,五指如鉤,狠狠捏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