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的合作方式,他當然不會拒絕。他從不會拒絕好處,譬如那晚處之泰然地接受了她稀裡糊塗的投懷送抱,譬如這麼迅速地就買走了好幾間製衣廠製鞋廠,譬如挖走了任冰當了他全新事業部的副總。
可是,在這宗事情上頭,怎樣才能算好的合作方式?
江湖想,她只是想買回“騰躍”,她只有這個念頭。
江湖擦乾了身體,穿上浴袍走出來,坐在電視櫃前頭,將那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抱在懷裡,喃喃:“爸爸,媽媽,什麼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她想,她是這麼的貿然,只因為手裡頭有張五百萬的支票,就開始迅速行動,結果竟然沒想過商務行動需要有商務計劃。她連計劃都沒有。
當夜,江湖又撥了電話給舅舅。
這時是夜裡十一點半,裴志遠已經入睡,故而接到江湖的電話,沒什麼好聲氣,問:“江湖,什麼事情?”
江湖不管他的口氣,只按照自己的疑惑問:“舅舅,徐斯給過你什麼戰略計劃書嗎?”
裴志遠嗤笑:“我們小小一個鞋廠,要什麼戰略計劃書?徐董事長倒是介紹了幾家海外的客戶,我們還是做代加工,基本可以回到你爸爸在的時候的盈利情況。”
“就這樣?”
“這樣已經蠻好了,他們投進來五十萬,也只能做這點事。”裴志遠說著又埋怨起江湖來,“你呢也不早說有五百萬,如果我們用五百萬來做事情,起碼可以給‘騰躍’鞋在外地多找幾個經銷商,就不用靠老外吃飯了。”
這位舅舅,便是如此。父親在世的時候講過他“處事庸碌,怨天尤人”,實在是沒有講錯。
他又是長輩,也沒有惡意,江湖不好同他的話多計較。她只想,至少舅舅是願意她來投資的,這樣她起碼先得到了自己人的支援。
所以她說:“舅舅,我會找徐斯談談,你這邊先按照徐風的計劃開工。”
裴志遠倒也沒發表什麼意見,或者他也只當是這位享慣富貴的外甥女的一時興起,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江湖自小便被父親刻意訓練過待人接物的敏銳度,從三兩句話內便能判斷出舅舅反應之一二,不是沒有氣餒的。
這位舅舅早就從五百萬的激動裡平復,認為踏實穩定比痴心妄想更實際。
江湖掛上電話睡覺前,最後一個念頭是,舅舅不是對手,她不要把心思放在這裡消耗。她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
要辦成這個事情,她需要拋開尷尬,摒棄羞恥,就像洪蝶提示的,她得有魄力和勇氣找清路子,說不定背城一戰可以成功。
至於計劃,此時刻不容緩,邊戰邊做也不是不可以。
想完這些,江湖命令自己趕快入睡,好儲備精神應付全新明日。
然而,就在明日,江湖的首戰即告了失敗。
洪蝶留了徐斯的手機號碼給她,江湖在第二天的早中晚三個不同時段撥打這個號碼,都被轉到了秘書檯。到了晚上七點,江湖沉不住氣,找出了徐風集團大廈副總經理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電話是徐斯的秘書接的,那位訓練有素的秘書答江湖:“徐總出差去廈門,也許要一個星期。您方便的話,可以留下口訊。”
江湖咬著嘴唇想了想,講:“我姓江。”講完又覺畏畏縮縮不夠光明,她何必如此畏首畏尾?便又坦率補充,“我是紅旗的江湖,我想找徐總談談關於‘騰躍’鞋廠合作的事情。”
之所以這麼開門見山,是江湖認為她同徐斯這般身份這般交集的人,無需額外的虛偽客套,把條件講個清楚才是上算。
可惜,這一個星期,不管她如何著急,徐斯就是沒有任何回覆。
而江湖,反而在反覆焦躁的情緒之中,把幾樁公事處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