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斯很快給他發過來,&ldo;收到了嗎?不過他私人電話很少接陌生號碼,你可以打他的門診號碼。&rdo;
他說完又改口,&ldo;哦不,我剛剛想起他最近不在門診,說來也巧,他這兩天也在西雅圖,好像是要參加一個美術館的展覽……&rdo;
就像是一個精妙的運算系統捕捉到了關鍵字,寧一宵立刻詢問,&ldo;什麼展?&rdo;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下午蘇洄所說的話,他說過要參加什麼,後又改口。
&ldo;裝置藝術展。&rdo;艾維斯還以為他求賢若渴,很大方地將這些告知給他,儘管不抱希望,也好心祝他順利。
得到展覽資訊的寧一宵靜坐了一分鐘,最終還是給卡爾通電話,要求他退掉明早的航班,再幫他訂一張展覽門票,並將明天所有能推的日程統統延後。
他聽得出卡爾在電話裡表現出來的困惑和遲疑,這一點也不奇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寧一宵發現自己沒辦法停止工作。
只要一停下來,只要他的大腦產生了一點點空隙,就會忍不住想,想現在的蘇洄在做什麼,在和誰說話,與誰共進晚餐,和誰一起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
像死迴圈的程式碼,不斷地報錯,不斷地執行,一路錯下去,無休無止。
他希望有人能幫他中止這段程式碼,但似乎沒有人能做到,就連睡眠裡的自己也逃不掉。
只睡了三個小時的寧一宵,第二天的早上八點就前往美術館,進入展館中。
這裡比他想像中還要大,走進場館,看到形形色色的觀展者,每個人都對藝術展品抱以欣賞的態度,除了最不虔誠的他自己。寧一宵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竟然真的因為旁人的一句話來碰運氣。
很矛盾的是,他一面寄希望於切切實實的相遇,可又不希望真的遇見,真的要透過第三個人見到他。
這代表著他們之間的確存在聯絡,而自己和蘇洄,已經毫無瓜葛了。
這並不是個人展,兩層樓的展廳裡擺放著許多創作者的裝置藝術品,主題名為&ldo;你的誕生&rdo;。
寧一宵的全部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在來美國之後幾乎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他沒有時間欣賞藝術,也害怕欣賞藝術。
所有會令寧一宵想到蘇洄的東西,他都能避則避。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原來這個人只要出現,一切就都失效,他甚至會很不識相地用這些伎倆靠近。
對照著艾維斯發來的照片,寧一宵四處張望,尋找著梁溫的蹤影,好像很不湊巧,他幾乎找遍了一樓展廳,都沒有看到。
上了二樓,他正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預判出問題的時候,在觀展的人潮與藝術品之間,寧一宵一眼就看到了蘇洄。
這一刻的他是為蘇洄高興的,因為蘇洄的確實現了他想要的。
但他不像昨天的他了。
寧一宵愣愣站在原地,沒有再上前一步。
蘇洄就在二樓展廳的一個拐角處,他擁有一小片白色空地擺放他的藝術品,被藍色的燈光浸透。
那是許多許多用細線吊起來的破碎的蝴蝶,由白紙摺疊成,紙上隱約有些字樣。
然而,作品名卻與蝴蝶無關,叫《網》。
很多裝置藝術的突出重點在於被懸掛的物品,所以常常會用燈光將那些用以懸掛的細線隱形,但這件作品不一樣,甚至完全相反,突出了所有的絲線。
假如只觀賞懸掛的數千隻蝴蝶,看到的就是蝴蝶,而如果將視線移到牆面,會發現細線設計出的&ldo;網&rdo;的光影,牆上的影子裡,每一隻蝴蝶都被一隻完整的線籠罩住,不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