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和屋內的燭光,燕霜喬將那清俊冷淡的眉目看得清楚,一種難言的感覺襲上心頭,片刻後恍然大悟,冷冷一笑:“人說女兒相貌隨父親,倒是不假,我倒恨自己,為何會有幾分與你相似!”
易寒眉目間隱有痛楚與憐惜,踏前一步,燕霜喬冷聲道:“有話到外面說,不要驚醒我師妹!”
易寒也不說話,忽然伸手點住燕霜喬穴道,抱起她躍上屋頂,一路踏簷過脊,不多時,在一處荒園中落下。
他將燕霜喬放下,解開她的穴道,看了她良久,慢慢伸出手來,燕霜喬卻退後兩步:“不要碰我!”
易寒輕嘆一聲,柔聲道:“你叫霜喬?”
燕霜喬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易寒心中一痛,又問道:“你母親,葬在何處?”
燕霜喬想起含恨而逝的母親,冷笑道:“你還有何顏面,前去見她?”
易寒微微退了一小步,眸中痛楚漸濃,愴然道:“是,我愧對於她,確無顏面再去見她。只是,孩子,你―――”
燕霜喬側過臉去,不欲看到他痛苦的面容:“我不是你的孩子,我姓燕,母親也從未告訴過我,我的生身父親是誰。”
易寒默然良久,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覺人生光陰就如嫋嫋青煙,雖瞬間飄散,那煙痕卻始終繚繞於胸,未曾有片刻淡去。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望向燕霜喬:“你說有話想問我,是什麼?”
燕霜喬猛然轉頭,目光凜冽:“我想問你,當年為何要累我外公外婆慘死,為何要害我母親家破人亡,為何要毀掉我小姨的一生?!你身為華朝子民,為何要通敵賣國,為何要叛投桓國?!”
易寒身形微晃,痛苦地閉上雙眼,良久方睜開眼來,緩緩道:“你們皆指我通敵賣國,只是你們可知,我,本就是桓國人!”
燕霜喬一驚,愣愣道:“你是桓國人?!”
“是,所以孩子,你也是桓國人。我們身上流著的,是桓國高門望族的血。”易寒負手望向朗朗夜空:“我出身於桓國武將世家,卻是外室所生,一直被家族排斥在外,為出人頭地,也為了報國效忠,我十歲的時候,答應了我父親一件事情。”
燕霜喬顫聲道:“什麼事情?”
“我答應你的祖父,以孤兒的身份,投入華朝蒼山門下,然後再以蒼山弟子的身份投入華朝軍中,在最關鍵的一役中將軍情送回給我父親,讓他大獲全勝。”
易寒的聲音象一把利劍,戳於燕霜喬的心頭,她渾身顫慄,不敢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良久方搖頭道:“所以你才泯滅良心,騙我母親,騙了外公,才做出這等忘情負義的事情來?”
易寒低下頭去,長嘆一聲:“我與你母親,確是兩情相悅,我也時刻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只是戰事來得過快,我又不知她懷有身孕,待上到戰場,我父親派出的暗使來找我,我已是身不由己,只是累得你外公慘死,卻非我之本意。我要盡忠盡孝,便只有負了你的母親,這二十多年來,我的心中,也未有一刻安寧。那日得你小姨告知你母親生下了你,我便一直在尋找你們母女,今日能見你一面,實是―――”
燕霜喬淚水洶湧而出,卻不願再多看面前之人一眼,轉身就走,易寒急急追上,燕霜喬厲聲道:“我話已問完,你要說的也說了,今生今世,我不想再見到你!”
易寒長嘆一聲,伸手點住燕霜喬穴道,仍舊抱著她回到邵宅,將她放於椅中,慢慢伸出手來,撫上她的頭頂,手下的青絲如綢緞般順滑,彷彿連著二人的血脈,但那眉眼中透出的卻是痛恨與憎厭。他心中劇痛,終低聲道:“你小姨身份複雜,你還是不要與她來往太多,帶上你師妹,早些回去吧,這京城,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燕霜喬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