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當時心思便是一沉，而後淺吸一口氣。

“我知道娘娘有藏袖中箭的習慣，但同樣的把戲，玩三遍就顯得愚蠢了。”

盧雲既看穿了她的企圖，自然不會給她機會，在她沒來得及轉身之際，盧雲已經橫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

“南靖的王后。”

蘇鸞挺起下巴，那千秋刀刃的冰涼與她的脖頸觸的更深，“盧大人，夜王走之前是讓你保護我，不是讓你拿刀抵著我的脖子。”

“前提是你是真正的南靖王后。”

“我是真正的南靖王后。”

“……好，那也只能委屈娘娘一陣了。將來夜王陛下怪罪，盧雲也會一力承擔後果。”

盧雲對她說完，冰冷的視線落在幾步開外的宸嫣身上，

“除王后娘娘外，殺無赦。”

比霜花的冬夜更加徹骨的寒意侵襲著蘇鸞的心肺，

“盧雲，我跟你去見胥夜，就不要再濫殺無辜了。”

“娘娘若真的在乎無辜人的性命，就不會有這一出。”

盧雲話音剛落，只聽周遭的空氣被一道道凌厲的身影劃破。

蘇鸞知道這些都是鳳胤燃養的暗衛。

鳳胤燃這個人做事向來小心謹慎，他花重金在各國都養了護衛和死士。這些人不到真正緊急的時候是不會跳出來的。

可鳳胤燃……你失策了。

此刻的危急，並不是跳出這一批暗衛就能化解的。

你低估了夙鸞對胥夜的重要性，他留下來的這一批人，是他身邊最精銳的一批護衛，數量雖不驚人，卻各個都是以一擋十的好手。

盧雲嘴角牽了一下，

“沒想到娘娘的本事這麼大……這場謀劃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的？”

“盧大人，在下本意並不想挑起戰爭，只要你把夙鸞給我，我就讓這些人退開，給你們南靖的隊伍讓出一條活路，怎麼樣？”

“……可笑至極。”

盧雲淡淡四個字，甚至不給鳳胤燃更多的開口機會，一聲令下，“殺！”

“盧雲！”

此刻蘇鸞才驚覺身後這個青年有著和胥夜一樣的冷酷。

黑夜下，刀光劍影，泛著藍光的兵器勾出一串串血珠，蘇鸞站在一邊看著鳳胤燃和宸嫣都奮力抵擋著，鳳胤燃的武功不高，但身上暗器不少，可這些雕蟲小技又能撐到什麼時候？

“噗——！”

鳳胤燃胸口被一柄劍劃出一道口子，膝蓋被人踢彎，踉蹌跪地，臉上戴的面罩也落了下來。

就在鋒利的刀刃割向鳳胤燃的脖子時，蘇鸞用盧雲可以聽到的聲音冰冷道，

“如果他死，我也不會活。”

盧雲握著刀柄的手突然感受到一股對沖的力，是蘇鸞已經握住了千秋刀的刀刃，她比他更加用力的把刀刃懟上自己的脖子——

“你瘋了！”

“讓所有人住手！不然……”

蘇鸞幾乎沒有給他猶豫的時間便往刀上撞去！

“都住手！”

盧雲一聲吼，那下一秒就要割向鳳胤燃脖子的利器也停了下來。

蘇鸞看著那個髮絲凌亂，渾身都是血，跪在地上的鳳胤燃，眼眶紅了……

“你不是一向最精明的，不會做賠本買賣的麼？”

“……如果救不出你，那就是賠本買賣……”

鳳胤燃抬頭，那雙狐狸一般的眼裡，神情裡滿是戲謔和悵然，蘇鸞心下五味雜陳，前世即便是血親也從未有過的羈絆，在這個紛亂的時代，卻像蜘蛛網一樣，一條一條的把她網住。

讓她貪生，讓她怕死，讓她有畏也有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