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互相看看,均想:事敗被俘,難逃一死,能彼此作伴同赴黃泉,也算天意不薄。
話說此二人,嶽錚是苑城夏軍俘虜,那倪儉卻是懋縣衙門的一名捕快。當日縣令欲率屬下投降西戎,倪捕頭一刀剁了上司,領著同行弟兄們往外衝殺。終究寡不敵眾,被抓進俘虜營好一頓折騰,差點去掉半條命。俘虜幾經轉手,後來接管的西戎兵不清楚倪捕頭這段光輝事蹟,把他當成普通壯丁發配來此屯田。屯田雖然勞累辛苦,卻按時按量有飯吃。他身體底子本好,功夫又不差,幹了個多月農活,竟然恢復得七七八八。
“你二人配合如此默契,不知是新朋呢,還是舊友?”長生淡淡問道。
被審訊的兩人作烈士狀。直著腰昂起頭跪在地上,拒不開口。
長生低頭看看他倆:“隨便問問……既然不願說,那就不說罷。”轉身吩咐衛兵:“一人犯罪,同甲連坐。把這一甲另外八個也押過來,就在這兒砍了吧。”說完往渠邊踱了幾步,開始揹著手欣賞落在水面的李花。
跪著的兩人卯足了勁兒預備壯烈犧牲,誰知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沒想到這棉花裡頭大把釘子被砸散,竟要飛射出去傷及一大片。
倪儉叫起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旁人無干!要殺要剮隨你便,爺爺我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他這裡正嚷著,田地裡其餘八個被拖了過來,人人瑟瑟發抖,小孩女子嚇得驚慌哭叫。
嶽錚急道:“全是我二人謀劃行動,他們概不知情,怎可連累無辜!”
長生霍然轉身:“連累無辜?同甲連坐,早已明令宣告。你身為甲首,更應清楚。你二人既有膽子偷襲,就當想到禍及旁人。刺殺上官,形同叛亂,我焉知你們不是要藉此暴動?如此重罪,本該同曹處罰,一百人全砍了!——我已經法外開恩,你還想怎樣?”
西戎兵齊喝一聲,銀光閃動,利刃高懸,眼看就要人頭落地。一時悽惶慘叫聲充斥耳畔。
“殿下開恩!”嶽錚猛地趴到地上,連連磕頭:“求殿下手下留情!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二人本是同鄉街坊,成年後各自謀生,沒料到會在此地重逢。因了同鄉不能同曹,乾脆裝作互不相識……”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統統講了出來。
長生揮揮手叫士兵們舉著刀子先不要放下。
嶽錚道:“我們本打算偷點糧食一起逃走,前些天偶然聽到幾位兵大哥談話——”
長生打斷他:“你聽得懂西戎話?”雖然軍中一直在推廣夏語,但士兵們自己閒聊,說的必定是本族語言。
嶽錚苦笑一下:“我做了三年俘虜,時常和兵大哥們打交道,慢慢聽得懂一點。”
長生點點頭,示意他往下講。
“得知二皇子殿下要親自來此視察,我倆想著……機會難得,與其逃走,不如,不如……故此定了這番計策……”
一席話聽罷,長生問道:“你先前動手那般乾脆,事後寧死不屈,現在怎麼全招了?”
“之前……就想著要幹件大事,不再這般窩窩囊囊受人欺辱。我二人幾番商議,覺得……只要有機會動手,定能萬無一失。”抬頭看看長生表情,乾脆把話說開,“能夠拉一個西戎皇子陪葬,怎的也值了。至於其他人,想顧也顧不上。可是……事到臨頭,叫我眼看著這麼多無辜的腦袋因為自己被砍下來……我……實在,實在……殿下,此事真真只是我二人的主意,任憑殿下處置,死而無怨——只求殿下放過這些無辜的人。”
長生瞥見倪儉在旁邊似有不忿,道:“你有什麼話說?”
“哼!殺幾個老人女子小孩,算什麼英雄?枉小嶽還說,你不像那濫殺無辜之人,萬一失手,不致連累旁人。我哥兒倆同赴黃泉,也算是個伴——我哪知道,真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