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她和仇大娘認識的時間並不久,打過的交道也不多,可是仇大娘一心一意要保護她、中了毒神智幾近昏迷還因為不能護送她回去而愧疚,這樣的情意,任江城哪能不感動呢。
晶瑩的淚水從任江城面頰上滑落,安靜美麗,如寧靜晨曦中帶著露水的海棠花。
“哎,方才我說要把你們一個一個全殺了,你也沒哭啊。”桓十四郎湊過來,一臉稀奇的瞅著她看,“現在你為了她哭成這樣?她也沒啥重要的,不過是陵江王的下屬……”
正說著話,無意間遇到桓廣陽帶著冷意的目光,他訕訕的、不好意思的住了嘴。
桓廣陽鼻樑挺直,眉毛濃,眼窩深,眼眸的顏色卻很淺,尤如稀世琉璃一般,在日光下暈出淡淡光華,明淨的令人不敢直視。
“阿兄,我和八娘子說著玩的,說著玩的……”桓十四郎小聲嘟囔。
一個一個全殺了?若真有這事,被阿兄知道了……桓十四郎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往下想了。
“八娘子莫傷心,仇大娘或許還有救……”桓廣陽道。
任江城驚喜的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希冀,“怎麼救?我知道了,她是被劫匪打傷的,只要找到劫匪,便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可以配製解藥,對不對?”
這一刻的任江城,天真的像個孩子。
和方才沉著冷靜面對桓十四郎的,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桓廣陽沉吟片刻,簡短的吩咐,“阿奴,你帶八娘子和仇大娘上車,自水路追上姨父姨母,請杜大夫出手醫治。”
“阿兄你呢?”桓十四郎忙問道。
桓廣陽道:“杜大夫醫術高明,或許能解得了這毒,也或許不能。你帶人回去求醫,我帶人追擊劫匪,捉到飛鏢的主人索取解藥,咱們雙管齊下,分頭行事……”
桓十四郎都快跳起來了,“阿兄親自去追幾個小毛賊,簡直是笑話!”
桓廣陽抬手製止他,“我意已決。”
他溫聲告訴任江城,“女郎放心,桓家自有桓家的擔當。宣州沒有出色的大夫,仇大娘回城無用。不如請杜大夫出手,即便解不了毒,也能暫時壓制。女郎先隨舍弟上船,如何?”任江城這時心亂如麻,聽桓廣陽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桓廣陽飛身上馬,帶了數十名僕從,沿著劫匪逃跑的方向追過去了。
他騎術奇佳,下屬也個個是高手,如風捲落葉般疾馳而去,眨眼間已不見了蹤影。
桓十四郎氣得直跳腳。
孫慶之和任淑賢方才都嚇得躲在車裡抱頭髮抖,連頭都不敢抬,一直到賊人已經走了,任淑賢身子還是軟的,動彈不得,孫慶之比她略好一點,穩定心神之後出來跟桓十四郎見禮。桓十四郎正是沒好氣的時候,不耐煩,看也沒看孫慶之一眼,草草一揖,就氣呼呼的背過身去,不理人了。
他這是極失禮的行為,不過孫慶之才經歷過一場磨難,在生死之間掙扎過,對這些細枝末節倒不放在心上了。
孫慶之這會兒真是膽子都被嚇破了,對任江城說道:“八娘,你去陪陪你二姐姐,稍後咱們回城……”
出門真是太艱難了,孫慶之現在寧願不做官,不出仕,躲在家裡安生度日。
“回城可不行。”桓十四郎大大咧咧的打斷他,“我阿兄吩咐過了,讓我陪八娘子上船,請杜大夫給這人療傷呢。”指了指仇大娘,“她若回城,只有死路一條。”
孫慶之道:“阿蘆上船當然可以,八娘並沒受傷,還是跟愚夫婦回城為好。”
桓十四郎不由的一聲冷笑,“若不是看在八娘子的面上,誰管這個女人的死活?誰有閒功夫給她療傷?八娘子若不跟我一起走,這個女人我便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