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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這幾日聽到過宮人來報的訊息。
當鎮國安定公主將要遴選駙馬的訊息傳入長安的時候,哪怕公主已對外明言,此次為選婿入贅而非公主出嫁,也完全無法改變長安城各家踴躍的表現。
他們都很清楚,哪怕這個入贅鎮國安定公主府的人,絕不可能在朝堂之上拿到足夠的話語權,只能自此作為公主的附庸,他們也甘之如飴。
鎮國公主背後的權勢,手握的人脈,和在今日甚至凌駕於太子之上的地位,都已足夠讓人做個安分的效忠之人。
他們也樂於藉此機會攀附上安定公主,為自己謀求到一份庇護。
在李治看來格外離奇的規則,在這些人看來,只怕是拿到這份富貴之前的必要條件而已。
所以在短短數日內匯總到天后手中的意向,足足有千份之多,經過了一番篩選,還留下了上百人,只能等到下一輪的篩選。
但奇怪的是,在今日的宮牆之間並不見任何一個參選駙馬的人。
“你不將人請來,我又如何為你掌眼?”李治問。
李清月噗嗤一笑:“阿耶您這話就說錯了,我今日不是來請您掌眼的,只是請您來做個見證。”
她伸手朝著前方的那道宮牆門樓指去,“您可能看不到那頭的情況,但在那邊的門樓之上,有人拿著那最後的一百份名單。一會兒呢,我會讓人自那頭將名單全部往外丟擲來,而我會從這頭射出一支箭,射中了哪一個名字,誰便是未來的駙馬。”
“你這……”李治驚得當即就想說一句荒唐。
可他看不清對面的情況,卻能看到,已自宮人手中接過弓箭的安定,在臉上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堅持。
“既要做鎮國安定公主的駙馬,就必須接受一個結果。今日我選人,不會給他們以多少主動權,只能看我的意思和天意。”
李清月已毫無猶豫地彎弓搭箭,只是在弓弦緊繃之際,她又回頭朝著李治看來:“阿耶,我難道不該有這等執掌他人命數的氣度嗎?”
“放!”
這一句斬釘截鐵的口令,直接將李治的質疑全數逼了回去。
也讓他只剩了最後一點僥倖:現在安定對於駙馬是誰都不在意,或許在今日開了一個頭後,終究還有改變的契機。
而現在——
這一個放字,不是李清月將手中的弓箭脫手,是她讓對面城樓之上放飛紙張的信
號。
霎時間,那頭有意的鼓吹與拋飛,讓這些紙張全數升空而去,被卷挾在了今日的寒風之中。
比起拉開勁弓巋然不動的安定公主,這一張張名錄的主人彷彿更像是風中飄萍,將成敗命運決斷在了那一支弓箭之上。
自一旁宮人的角度,也正能看見安定公主堅毅而銳利的目光,彷彿正在端詳著每一頁紙張飄飛的姿態。
下一刻,她手中的那一支箭再不停留地脫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其中一張飛到了高處的紙張。
或許更為準確的說,是這狂颸馳飛的利箭,直接將那張紙擊碎在了當場。
這副遊刃有餘的姿態,只怕誰見了都得誇一句英姿颯爽。
可一想到這其實是個選駙馬的場合,而不是狩獵之時,李治就覺自己很有幾分哭笑不得。
“你也是真不怕選出個不合心意的……”
李清月撇了撇嘴:“那又如何呢,大不了換了就是!”
她總不能告訴李治她才不擔心這個。
誰讓她能確定,方才中箭那一張紙上的名字,必定還有三四年才到適婚年齡。
以她射箭的眼力,完全能夠做到在動了點手腳後達成這個目的。
雖然是要讓李治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