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場合,倒也犯不著過於嚴肅。
他也總算能在這緊急趕路之後稍稍休息一會兒,順勢揉了揉還有些睏意昏沉的腦袋。
隨即就聽赤瑪倫回道:“他不是病了,是死了。”
她回話得簡短,卻不啻將一道驚雷,直接砸在了她父親的面前,驚得他哪裡還敢有一點睏倦,當場就從位置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
赤瑪倫重複了一遍:“我說,我沒在和你開玩笑,贊普他確實死了。若非如此,我何必著急將您找到這裡來。”
赤瑪倫的父親沒廬·扎西德簡直要被這句話給嚇出個好歹來。
他怎麼能不懷疑這是一句假話呢?
贊普的身體雖弱,也因彼時唐軍的入侵吐了一回血,但也沒到猝然就死的地步。
赤瑪倫過分冷靜的表現,也完全不像是個死了丈夫的贊蒙該有的樣子。
偏偏她已繼續說了下去:“他都死了好幾天了,若非我先對外傳出他患病臥床的訊息,只怕這邏些城早就亂了。也所幸還有坌達延協助我把控局面,才等得到父親帶人抵達此地。”
沒廬扎西德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驚駭之色。
若是他並未看錯的話,當赤瑪倫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不止沒有恐懼,甚至還能隱約看到一抹笑意。
再聽她那有條不紊的處理手段,也便更讓人多出了幾分困惑。
“父親應該還記得坌達延的吧?”赤瑪倫抬眸問道,“當年贊普前來謝鄉娶我為贊蒙,坌達延攜家中金銀為贊普賀喜,因此得到了官職敕封。算起來他能在邏些城任職,還與我分不開關係,若要掌握一批忠誠之人,助力於我兒赤都坐上贊普位置,他倒是個可用的良才。”
“我當然記得他。但我想現在應該不是討論他的時候!”扎西德快步走到了赤瑪倫的身邊,壓低了聲音發問,“贊普過世之前沒有留下遺詔?”
芒松芒贊只要不是死於完全突發的惡疾,或者死在戰場上,都該當有機會留下遺詔,確立輔政大臣才對,根本不必讓赤瑪倫有這等表現。
那麼現在的情況應當確實有些不妙。
但扎西德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忽然聽到女兒回道:“他怎麼有時間留下遺詔呢?他這個
人都是被我殺的。”
扎西德大驚失色。
要不是擔心隔牆有耳,會聽到他們的對話,他真想厲聲發問,赤瑪倫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才會忽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舉動。
可還沒等他將話問出來,赤瑪倫就已搶先開了口:“您不必問問我到底在想什麼,若是您想要讓沒廬氏的地位壓過琛氏、蔡邦氏、那囊氏,甚至是凌駕於論族之上,真正執掌政務大權,您現在該做的,就是看看到底能拿出多少兵力支援,讓這個贊普交替安然度過。”
這話真是擊中了要害。
扎西德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需要我做些什麼?”
他必須承認,他面前的這個女兒已讓人感到無比的陌生。多年前剛剛出嫁時候,她還是張揚明媚的少女,現在卻已通身上位者的氣度,甚至在說出這等國之要事的時候,還能有一番常人難有的冷靜。
好在,她還是將自己的利益和他們沒廬氏捆綁在一起,在這等危機和挑戰面前,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家族。
赤瑪倫將袖中的一封卷軸朝著父親遞了出去:“在您抵達之前,我已經偽造了一份贊普的遺詔,但這份遺詔在有些細枝末節處,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所以我需要有幾位足夠分量的人,力保遺詔為真,將其推行下去。這是第一件事。”
扎西德開啟遺詔,就見其上寫道,芒松芒贊因連日急病,心知命不長久,決意由兒子赤都繼承贊普之位。
赤都年幼,以坌達延和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