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般想的嗎?”
站在一旁的李弘隨即一僵。
今日,原本是阿耶前來東宮查驗他的功課,以確定在隨後的東巡泰山中,太子能在隨同參與封禪的眾臣百官以及番邦使者面前,表現出天朝上國儲君應有的氣度。
但他也沒料到,此前便對皇后進行亞獻提出反駁建議的郝處俊會在此時,將本已確定的事情舊事重提,阿孃還正好抱著妹妹來到了這裡,將這番話給聽了個明白。
更讓李弘只覺壓力倍增的,是阿孃開口,不為辯駁郝處俊的言論,而是問及太子以為如何。
李弘努力正了正面色,答道:“天子封禪,意在彰顯李唐盛世,而這其中,自阿孃協同辦理政事以來,所立功勞不在少數。現如今既有皇后臨朝稱制,這敬告泰山的第二杯酒也合該由阿孃獻上。”
武媚孃的神情稍霽,卻忽聽李弘繼續說道:“只是這君臣綱常禮教之說,孩兒自早年間以學禮啟蒙便斷不敢忘,既然阿孃以皇后陛下之名臨朝,猶需簾幕垂掛,以示帝后之分,泰山封禪,也合該有帷帳同行。”
彷彿是意識到了母親忽然之間凜冽起來的目光,李弘抿了抿唇,聲音也隨即低了下去,只還努力將話給說完了。
“以兒臣看來,少常伯大約是因司禮籌備典儀中不被允許配備此物,方有此等異議,在御前失態。”
武媚娘冷笑了一聲,“封禪泰山本為上禮蒼天,下敬黃土之事,何須幕簾掩映,形同不可見人,倒不知這又是《禮記》之中的哪一條規定。”
“太子為臣子說情倒是深諳君臣相處之道,但我看這司禮少常伯——分明不知何為臣綱!”
郝處俊連忙伏地回話:“臣不敢。”
“你不敢?”武媚娘撫了撫幼女的脊背,看她並未因這出爭吵而哭出聲來,頓時心中大定,在往前走出兩步的時候,越發有一番氣定神閒的勝券在握,“妄言二位陛下是非,難道也是臣子當為之舉嗎?”
“不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皇后隨同陛下封禪之舉,但既此舉自我開始,那這其中種種章程也當開闢新章,自此定規,談何禮數限制!”
這些人可真是有意思,說服不了陛下收回那個讓皇后隨同內外命婦開啟亞獻的想法,便想將那朝堂之上的幕簾也給一併帶到泰山去。
就連太子……不知道是該說他耳根子軟,還是應該說他的脾性本就如此,也覺該當如此,真讓她只覺一陣心悶。
“陛下覺得呢?”武媚娘轉頭,看向了李治。
“皇后所言甚是……”李治笑了笑,但大概誰都能看得出,這等再被抓包一次的場面,讓他的臉上很有一番尷尬之色。
眼見正從門外有侍從行來,像是有要事稟報,李治連忙轉移開了話題,“有什麼事?”
侍從稟報道:“新羅王為封禪之事親來中原,向陛下送上國書急報一份。”
“拿來給我。”李治面色一振。
連李清月都沒想到會是金法敏親自前來,更何況是李治。
但一想到鄰國國君親自到來對於這封禪的意義,李治便覺心中一陣欣喜。
然而他開啟這封國書的時候,驚見其上在開頭寫道:
“臣金法敏言:伏惟天皇天臨海內,帝有域中,九州知日月之明,臣民建維新之業,伏惟天后化含萬物,訓正六宮,天下被塗山之音,海內仰河洲之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