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的,終究還是少數。
向來只有天子年幼,太后從旁垂簾聽政,防止皇權旁落,陛下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讓皇后臨朝!
李治更是一點都不像是在玩鬧一般,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為皇后的臨朝做出瞭解釋。
“朕風疾多發,病勢最重之時難當國事,太子尚且年幼,不足以支撐社稷,前日更有廢太子逆黨圖謀不軌,入侵內宮,幸得皇后有識將其抓捕。”
“亂臣賊子當誅,然今日有上官儀等人同流,試圖僭越君權,明日安知不會有旁人!”
“朕意已決,以帝后同體,委國事於皇后臨朝聽政。軍國大事,必要之時,可由皇后裁決。”
“諸卿可有異議?”
異議?
在場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哪個敢在此時跳出來,痛斥陛下此舉不合規章禮數,將朝政要務以此等名正言順的方式委任於皇后之手,乃是放任婦人行事的取禍之道。
誰都看得到,當李治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在他蒼白的面容之上,是一雙清明且冷冽的眼睛,足以見得,這絕非他在昏聵中做出的決定。
上官儀、薛元超、魏玄同等人的相繼下獄,被陛下親口以謀逆之名斷絕了生路,更是讓眾人不敢貿然諫言。
南北禁軍這兩日在長安城中走動頻頻,雖然並未有胡亂抓人的舉動,卻也不免讓敬重上官儀與薛元超才華、時常與他們走動之人感到危機臨門。
若是他們現在跳出來說話,誰知道會不會被怒火中燒的陛下將他們也給打為叛賊。
何況,正如陛下所說,陛下自己體弱,太子又還年幼,朝臣裡剛出了叛賊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宗室中又沒有能當大任的“周公”,能被陛下所依靠的,唯獨只有一個皇后而已。
他們更必須承認,在陛下風疾發作的數年間,皇后在協助處斷政務之中的表現都並未出錯,反而頗有果決辛辣手腕,隨著一次次官員的升降,也早已有一隻無形的手將朝堂上的局勢做出了調整。
這些人,不會反對僧侶向天子行禮,也不會反對皇后在此時以一種逾越的方式走上前臺。
“看來諸位是沒有意見了?”李治不太意外會得到這樣一個無聲的答覆。
也對,就連他自己也只能接受這樣一個帝后同朝的結果罷了。
“那麼,便依序啟奏政務吧。”
……
第一位朝臣走出了行列,起身稟奏。
武媚孃的目光看向了他,也在同時穿過前方的簾幕看向了在場的眾多大臣。
這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位置。
哪怕大朝會上她與陛下並肩同立,在此前的獻俘大會上她同陛下同行,也絕難和今日相提並論。
她此刻的心境,大概也和彼時都不相同。
武媚娘很確信,自己已走出了任何一位皇后都不曾往前走出的一步。
只因從今日開始,對於朝野的大唐官員百姓來說,她都將從“皇后殿下”變成“皇后陛下”,以響應這臨朝稱制的地位。
甚至,這阻擋在她面前的簾幕,還有被去除的可能,以便她將這些朝臣或是驚愕或是沉思的神情都給盡收眼底。
一如她掀開了冪籬的紗簾,掙脫束縛朝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