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等貿然將其滅族處置,不利於對高麗百姓的招撫。”
蘇定方頷首:“正是如此。”
這樣的人是有其政治意義的,就該當如同那百濟國王扶余義慈一般,被送到長安去。
連帶著的還有高麗王室子弟。
算起來要送回長安去的人還不少,就比如說,高麗寶藏王的女兒嫁給了淵蓋蘇文的弟弟淵淨土,若是有人想要重新扶持人在高麗境內興起復國運動的話,他或許就是一個選擇。
更湊巧的是,他此時並不在王都境內。
於是蘇定方直接找高寶藏要來了高麗王室的族譜,從中一個個排查。
眼見這樣的一幕,李清月心中腹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前百濟復國運動中有鬼室福信這樣的人從中主持,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才讓他在此時吸取了教訓。
不過怎麼說呢,這顯然很好地避免了遺漏問題。
除了花的時間長了一點。
所以等到這一番排查和抓人完畢,就已經又過去了四五日之久。
當然,在此期間,以契苾何力為首的唐軍將領,也已將陣亡士卒的名單和戰功給統計完畢了。
但當契苾何力手捧這份名單前來尋蘇定方的時候,他還是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此前作戰的疲累其實還沒徹底從蘇定方的臉上消退。
這或許正是將領至於暮年的表現。
蘇定方不曾留意到契苾何力眼中閃過的沉重,將名單接了過來,
順口問道:“熊津大都督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陣亡名錄和功勞雖說是分開統計的,但蘇定方還是覺得,如有必要的話,他這邊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契苾何力答道:“她找我們這邊借用了個人。說是她之前從洛陽離開前往青州大營,隨同劉長史一併前來百濟,是受到了崔元綜的影響,但沒想到因此而連累到他被分配到了西州,多少有點對不起清河崔氏。所以想借崔知溫一用,讓他幫忙一併統計戰功,也算是緩和關係。”
“算起來,她和崔都尉也有一份早年間的緣分。幾l年前她在籌辦洛陽水陸法會的時候,一度面臨過資金不足的問題,多虧崔氏有心捐款,這才將河橋建成,也讓法會順利舉辦。合該趁著這個機會再續前緣。”
“……再續前緣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蘇定方狐疑抬頭,就見契苾何力轉頭憋笑了一瞬。
他也不由搖頭失笑。
崔知溫恐怕未必想和李清月“再續前緣”。
不過,以崔知溫的聰明,他必定能夠猜到,所謂的“崔元綜建議小公主出來歷練”,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那麼現在公主要看的,就是清河崔氏在她已手握戰功之後對她的態度。
“罷了,這算私人的事情,只是借人也不算什麼,後續的情況呢?”
契苾何力答道:“有崔都尉還有劉長史辦理此事,已將名單基本完成了。但大都督的意思是,這還不夠。”
“她說她在帶著河南道府兵自青州起行之前,曾經讓他們一個個將名字都留在那裡的府兵軍營校場之上。那麼她也要把這份名單在他們來時的地方重新校對一遍,絕不讓任何一個人的名字被遺漏。”
契苾何力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想到了他去安定公主營中時候所見的場景。
那位小公主一改和蘇定方交談之時的運籌帷幄,直接活蹦亂跳地躥上了臺子,朝著下方說起這份承諾。
彼時的營地之中安靜得只能聽到人的呼吸聲和公主的朗聲陳詞。
他將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看到了許多張比起此前鮮活的面容。
這些參戰計程車卒原本還只顧著因存活而慶幸,覺得以公主和其大都督的身份,該當關心些更為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