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只猶豫了一瞬,便將太平給拉上了。
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未曾經歷過多少生離死別之事,李清月前往英國公宅邸後也未必會有多少精力照顧得到她,但對聰慧懂事的太平來說,這樣的場合她也該當開始見證了。
那報信的衛兵眼看著安定公主在發覺太平公主腳步略慢後,乾脆一把將人給託了起來,快步出了宮門,不由在心中暗道一聲不愧是做將軍的人。
他甚至比這兩位公主還慢了一步抵達蓬萊宮外。
戰馬已被重新牽到了丹鳳門前,李清月便無需多等,直接將太平先給抱上了馬,自己翻身坐在了後頭。
“走!”
有姐姐在後方穩定住她的身形,太平雖在此前不曾經歷這樣快的奔馬速度,也並未表現出任何一點驚慌,而是目光炯然地看向了前方,眼看著阿姊駕馭著戰馬以極快的速度穿過長安城中的街巷,停在了英國公的府邸之前。
“孫神醫到了嗎?”李清月翻身下馬,朝著早已出府門迎接的李敬業發問。
“早已接來了。”李敬業答道,“我回來便問了,說是早在半月前,祖父的病情就已不容樂觀,陛下做主,讓孫神醫直接在臨街的空置宅院住下,以便隨時能夠前來問診。”
“但這次,就連孫神醫都說情況不大好……”李敬業低沉下了語氣,不覺有些後悔自己為何沒能早日回來守在祖父的病床前。“恰逢半日前公主已讓人先快馬將捷報送回長安,祖父知道你回來了,所以在讓人報信於天皇天后時,也將公主您一併請來此地。”
“我知道了,幫我看著一下太平,我去見見英國公。”
李清月此前因向英國公請教,來過此地的次數不少,根本不需李敬業領路,便已輕車熟路地自院廊間穿過,抵達了李勣的臥病之所。
有孫思邈在這裡把控局面,縱然今日的突變對於英國公府來說,幾乎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也並未出現兵荒馬亂的景象。
英國公長子李震在五年前病故,留下夫人王氏主持中饋,次子李思文在長安為官,早在前幾日就已告假在家,此刻同樣守在門前。
見安定公主出現在此地,李思文連忙向她行了個禮,隨後進了屋中,須臾後重新走出,“我父親想單獨見一見您。”
李清月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心中在驟然聽聞此噩耗之時的心緒沸騰,踏入了屋中。
不知是不是因英國公自己都覺得他已到壽數將盡之年,並未強求非要延壽保命,在空氣之中的藥味並不濃重,當李清月行到床前的時候,除了面色過於慘淡之外,她甚至很難在英國公的臉上看到多少將死之人的跡象。
但在她見到李勣之前,孫思邈又已分明告知於她,對於今年已有七十六歲的英國公來說,早年間的暗傷早已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人力根本無法挽回這個油盡燈枯的結果。
李勣發問:“我今日這個樣子,小將軍是不是覺得,若想將問題丟擲在我面前請教都有些為難了?”
李清月收回了對他的打量,盡力讓自己以尋常拜訪的態度在旁就坐,“您還是這麼喜歡稱呼我為小將軍。”
“你長大了不少,是不該用這個叫法了。”英國公語氣裡毫不掩飾這份欣賞之意,“半日前聽到捷報的時候我就在想,你果然從不在戰事上讓人失望。”
“不,我不是說不該這麼稱呼。”李清月輕聲慨嘆,“我是在想,自邢國公病故後,便已少了一個如此稱呼於我的人,現在您又……”
“可生離死別這種事情,在選擇投軍的時候就應當有這份覺悟的。”李勣說到這裡的時候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幾分回憶之色,“相比起其他從隋末亂世之中過來的將領,我已經幸運了太多,畢竟我一開始投靠的是瓦崗軍,根本不曾想過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