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這對父女之間剛發生了一番衝突矛盾的時候到來,如果非要說的話,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不合時宜。
但也或許,安定公主的親自到來,正是對這出矛盾的緩和。
若是這樣說的話,她就來得真是時候了。
許敬宗起身迎道:“公主請入座吧,登門拜訪而已,何來是否合乎時宜之說。”
見李清月並無再跟他多加客套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到訪客人的位置上,許敬宗也已將方才同女兒的一番爭執與商議暫時放在了一邊,拿出了沉浮官場數十年的油滑做派,出聲問道:“不知……安定公主所來何事?”
李清月沒有跟他兜圈子:“我有兩件事想與許相交代。”
“第一件事與天后有關。我阿孃近日在朝堂之上發起的銅匭納諫,想請許相為之書寫一封應制奏賦。”
何為應制,便是由皇帝詔命而寫的文章,多為響應帝王活動而來,不過比起歌頌詩文,許敬宗更長於官方記敘,早年間為先後兩代李唐天子所寫的不在少數,確實是他的職權範疇。
故而許敬宗思忖片刻,並未拒絕這個差事,而是問道:“不知此應制題文何時要寫完?”
李清月答道:“銅匣四匭,現今只開了兩匭,還有養民勸農的延恩匭與講論天象的通玄匭並未開啟,預計在半年之後陸續開放。許相於屆時完工即可。”
許敬宗笑了笑:“那麼這顯然就不是公主今日到來的目的了,還是說說第二件吧。”
一個半年內寫完即可的“徵文”,到底有沒有必要讓安定公主親自上門跑一趟,和他表述天后的詳情交代,許敬宗心知肚明。
很顯然,後面的半句才是她的重頭戲。
李清月答道:“許相不愧是許相,那我就直說了。我有意為令嬡在六部之中的司元一部舉薦一官職,想請許相從旁協力,不知您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許敬宗當即眉頭一跳。
他是真沒想到,前腳許穆言才說了這個提議,後腳李清月便親自上門了。
當他將目光掃到坐在一旁的許穆言臉上時,從她表現出的詫異神色裡不難看出,李清月這突如其來的到訪並未和她串謀。
顯然只是兩人恰好撞到一處去了。
一想到這裡,許敬宗心中不覺生出了幾分波瀾,倒是在他那張已有老病之態的臉上並未展露出多少端倪,“我有何想,得看安定公主到底是為何要做這件事,又要如何辦這件事。”
李清月顯然並非只是想了個提拔女官的由頭就來到此地。
她胸有成算,便從容答道:“舉官的緣由,長安城中已是人盡皆知,何須我再多言。天后設銅匭於長安城門,開設的招諫匭正為災情緩和而設,許夫人所提降低國貸利息,正合經濟之策,若不重賞,如何能讓人相信,這招諫匭確如知匭使在四方奔走之間所說,乃是廣納民間諫言,唯才是舉!”
“至於許夫人要擔任何種
官職,我也已與天后商定完畢。司元四部郎中與員外郎暫無空缺,但方今大唐財政運轉仍有諸多陳陋習性,未能被現有官員照管得當,不如增設使職,從旁分權督管。”()
≈ap;ldo;如何分權?≈ap;rdo;這話可不是許敬宗問出來的,而是在旁聽到李清月這番話的許穆言主動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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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許敬宗投來了一道警告的目光,都沒能阻止她這句興致勃勃的發問。
李清月轉頭答道:“既是增設使職,自然要有所督轄。內外官員俸祿、職田都需例行盤查,兩稅籍賬、租賦蠲免、襲封上貢賬目也都需有明數,此外最重要的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