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縷微不可見的遺憾。
唐軍駐紮在青海湖畔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這其中除了屢次進行的模擬訓練之外,顯然不可能在此地全無作為,也包括了設定一片佈滿絆馬坑的區域。
在唐軍自己都要走的大非嶺內,自然不會弄上這樣的東西,但在有可能招來吐蕃兵馬經行的地方,卻可以。
對於並不熟悉這一帶的吐蕃士卒來說,這也將會是個致命的危機。
只可惜,欽陵贊卓在該用奇兵進取的時候不吝於出手,在需要穩守求存的時候,也絕不是個會被熱血衝昏頭腦的傢伙。
他更是在做出了這等決定的第一時間,毫無戀戰的打算,直接帶著身旁的親兵直衝入了大非嶺內。
背後的陌刀揮砍帶起的縱橫血色,沒有拖住他的腳步,顯然是將“慈不掌兵”四個字給詮釋到了極致。
而仰仗著士卒的開道,和座下寶馬名駒的神駿,好像只在須臾之間,欽陵贊卓就已抵達了吐蕃大軍接近中段的位置,也有了更為方便的指揮環境。
幾乎是在同時,原本還因高侃帶隊殺出而陷入交戰的吐蕃前部兵馬,都一改先前的進攻姿態,以緩緩後退的嚴整軍容,成為了阻擋在欽陵贊卓和高侃部眾之間的屏障。
先前的快速趕路與突遭大劫,還沒讓這支被欽陵專門選出的隊伍陷入恐慌。
或許也正如斂臂在之前所說的那樣,這七年之間成長的並不僅僅是她們。欽陵贊卓和其部將,也在改變
吐蕃作戰中一些只圖戰功與聲名的野蠻習性,讓他的隊伍在有些時候,看起來會像是大唐的軍隊。
這也恰恰在此刻,變成了他用於絕地求生的籌碼。
李清月目光一冷:“攔住他!”
不過這話,可能並不需要由她來說。
阿史那卓雲已經展開了行動。
吐蕃的帥旗並未緊跟欽陵贊卓的速度,以防被那一部分居高臨下的唐軍輕易對他們的主帥發起打擊。如此規模計程車卒交戰之下,聲音也顯得格外的混亂。讓人很難在倉促間分辨清楚欽陵贊卓的方位。
但卓雲如今早非當年可比。
征戰沙場十年,足夠讓一個本就天資卓絕的將領,對於戰場有一種近乎本能的體察。
也足夠讓她在聽見諸般響動的一瞬間,判斷出該當從何處殺入。
當欽陵贊卓重歸於大非嶺之內,也重新讓更多人聽到這位主帥號令的那一刻,兩山伏擊的唐軍中自緩坡縱馬行下的那一批,已快速地聚集在了一處。
這一隊騎兵並不如高侃所帶領的重甲騎兵制式精良,只因在方才自山坡俯衝而下的時候,需要更為靈活的表現。
可這一隊靈活的騎兵,在此時卻遠比重甲騎兵好用。
在李清月的視線中,山谷之中交戰的雙方都變成了濃烈的色塊。
代表唐軍的這一方,步卒已在她傳遞下去的軍令中,變成了橫亙在中間的磐石,比起後方圍追堵截的重甲騎兵更能起到阻斷軍隊流動的效果。
而卓雲所統領的這一路騎兵,正是逆流而上的利刃,意圖劈開水流之中的……
那一條游魚。
只是在那條最大的游魚前方,顯然還有著一道道庇護於它的小魚,試圖阻攔住這把利刃的攻勢。
“又是一員女將。”欽陵贊卓臉色凝重,不知這位安定公主究竟給這支唐軍的隊伍帶來了多少改變。
自對方臉上掃過的那一刻,他更是很快意識到,對方並非中原人士,而是出自邊地羌胡。
更為驚人的是,她身上的血氣明顯不只是因為身居蠻荒而培養出來的。
那他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人了。
他急命:“拖住她的腳步,不可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