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跑這一趟。

反正也就是走個過場。

然後她就跟著幾個大宮女再一起退到殿外去，不擾許淑儀和陸夫人。在殿外忍不住時不時朝裡面瞧一眼，一瞧就想起陸大人，然後心裡就更難受了。

那麼好的人，就那麼沒了，他妻子還有著孕……

雪梨心裡的悲傷情緒湧得像海水漲cháo，擋都擋不住。

謝昭下朝回來時剛跨過殿門就看到她在側殿邊上哭喪著臉，低著頭，黛眉緊緊蹙著，尚存稚氣的臉上全是苦澀，眼角好像還有點淚光。

他駐足沉了一瞬，隱約聽到側殿的交談聲，猜是陸何氏已到了，壓了音朝她招手：&ldo;雪梨。&rdo;

雪梨還沉浸在悲痛中呢，聞喚一怔，抬頭定睛後連忙福身：&ldo;陛……&rdo;

&ldo;快出來。&rdo;謝昭當即止住她的話，可算把她叫出殿外了，問道，&ldo;這麼難過？裡面說什麼傷心事了？&rdo;

他想先問上一二免得一會兒再一不小心在陸何氏傷口上撒鹽，結果雪梨卻搖頭：&ldo;沒有……&rdo;

這是真的。她雖然一直兀自傷心，卻也注意著裡面的動靜呢，兩個人一直沒話找話地客套，從茶到茶點都聊了一遍之後，就開始說那道涼糕。二人都回憶了一番小時候家裡的做法，至於陸大人殉職的事，她們好像特別默契地繞著沒提。

&ldo;那你怎麼了？&rdo;他聲音沉沉地問她，食指中指卻帶著點有意的玩笑似的敲她額頭。

雪梨眼眶微紅：&ldo;陸夫人懷孕了，氣色看起來可差了，人也好瘦，奴婢看著難過。&rdo;

謝昭心下一愕，定了定神，才舉步進殿去。

待得皇帝更完衣，陳冀江便去側殿恭請許淑儀先行回宮了，許淑儀客客氣氣地同陸何氏道了別，待她走了，陳冀江向陸何氏一揖：&ldo;夫人，您這邊請吧。&rdo;

何皎跟著他進內殿，身後始終有兩個宮女不著痕跡地護著。

邁過門檻一看皇帝就站在步外等著，忙要見禮，被皇帝眼疾手快地擋了：&ldo;陸夫人坐。&rdo;

謝昭心裡直罵自己不會辦事‐‐可也真是沒想到她是有著孕的啊！

何皎由宮女攙著大大方方地落座了，坐穩後，又向皇帝一欠身：&ldo;前些日子，妾身得陛下傳召而未進宮，實因夫君熱孝未過脫不開身，陛下海涵。&rdo;

不卑不亢的口吻，陳冀江在心裡道了一句：佩服！

被拒之門外時他只覺這陸何氏可能是悲痛太過，現在才知真是性子硬。那事往大了說可以算抗旨，她仍能從容不迫地一句&ldo;海涵&rdo;而不是&ldo;恕罪&rdo;。

皇帝歉然頷首：&ldo;是朕不該那個時候去擾夫人。&rdo;

說完這句話就安靜了下來。他原想了一番&ldo;客氣而合適&rdo;的安撫之語，但看著陸夫人現在的樣子，卻說不出來了。

想了想，他道：&ldo;府上是不是有什麼麻煩？&rdo;

他覺得是有別的事在攪擾她。若不然，雖則陸勇噩耗突至，她這樣子也憔悴得太過了‐‐還懷著孩子，她應是會著意保重些的。

話剛問出來，何皎便面色一滯。怔了怔，卻低頭沒說話。

陳冀江察言觀色著勸道：&ldo;陸夫人有什麼難處就說吧，陛下也為陸大人的事難過著呢。&rdo;

何皎仍低著頭，默了好久才出了聲，低語呢喃中有點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