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鐵錘瞧出兒子的神色,打定主意要讓兒子進那家書院,忙追問女兒:“不曉得這新書院學費貴不貴……咱們也好做個準備。”
此話一出,李氏和孫璟瑜黯然,讀書要錢,將來參考也要錢,平日吃飯還要錢,什麼都是錢,哎。
二姐蹙眉思索半晌搖頭:“這倒沒聽說,爹別急,我回去找柱頭,讓他去徐家打聽打聽,怎麼說咱餘家和徐家有點干係。”二姐頗是篤定的說,當年她夫家餘老祖母就是徐大官人的奶孃,如今祖母雖然去了,但是念在這份情誼,平日和徐家的晚輩多少有來往。
一家人有了新盼頭,閉門造車鐵定不如出門求學,有高人指導,彷彿可以看到孫璟瑜他日學識方可蒸蒸日上。
孫璟瑜高興的很,飯桌上談完便迫不及待去找秋娘,秋娘得了訊息亦是高興不已,叮囑孫璟瑜要加緊用功,最好能博得徐老爺的賞識。
孫璟瑜倍受鼓舞,當晚讀書更是用功。
秋娘和兩個姐姐擠在一張床上,說了半夜閒話,翌日早晨紛紛下田裡忙,有兩個姐姐和孫鐵錘的幾個嫂子弟妹幫忙,孫家幾畝水田沒幾日便完了工。
眨眼親戚們都走了,孫家恢復往日的安靜。孫鐵錘和孫大海每日仍是忙進忙出,田裡忙完了還有地裡,地裡忙完還有湖裡,一年沒幾天消停。
大嫂的傷勢漸漸好轉,李氏的性子似比打架前柔和了許多,對大嫂尤其溫和。
秋娘每日差不多承擔家裡所有活計,晚上便抽空繡花,帕子,鞋墊,結絡,盡是些小玩意,積少成多,倒也能賣幾個錢。只可惜賣的錢,秋娘一個子都沒得到過,全是李氏收了。
秋娘不在意錢的歸處,然隨著季節慢慢變化,書院竣工,徐老爺歸鄉,一家人眼巴巴等著孫璟瑜去書院讀書,秋娘卻在暗處著急,要如何向孫家人開口,讓她的弟弟也去學堂。
秋娘落水
這是秋娘嫁進孫家的第一年,春暖花開時節帶著弟弟不遠而來,如今眨眼便到了寒冬年尾。
一年到頭忙碌的村民們正大光明的停下手腳,歡歡喜喜的籌備年貨。田地間一片枯敗灰沉沉的顏色,男女老少攏起袖子只為過年。
這個年,孫家老小都過得極其舒心,於兩老來說,大兒子二兒子的婚事解決了是為雙喜,兒女平安圓滿比什麼都好。於小一輩來說,孫大海和媳婦和睦相處,孫璟瑜開春就可以去新學堂入學。
這些,全是孫家的喜事。
李氏籌辦這個年非常加勁,先是請人熱熱鬧鬧的殺了頭肥豬,自己家留些豬肉,其他的賣了些銀錢,小賺一筆。孫鐵錘與幾個兄弟合夥在湖裡養殖的魚收了一批,李氏不像去年那般摳門捨不得給自家留點大魚吃,今年大方的讓孫鐵錘留下四條大魚,足有一百幾十斤,一條養著備用,其他三條全部做了臘魚,琢磨著這些臘魚省著可以吃到來年夏天,孫璟瑜開年去學堂讀書,但是每天得吃飯不是,孩子讀書勞累,李氏打算以後每日總得給孫璟瑜弄點葷腥好好的補身體。
孫鐵錘賣魚賺了筆錢,李氏全部收刮,藏了一些,另拿出一些扯了幾匹布,男人清一色的藍色料子,女人清一色的藍底白花,這些布匹全交給秋娘折騰,秋娘花幾天功夫,給家裡每人都做了件新衣裳,同樣的花色,連樣式都一樣,但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同,李氏穿著新衣更顯黑老,好在夠精神。大嫂穿著新衣也顯老,主要是她面板黑,好在她自己沒察覺。唯有秋娘穿著新衣,一出門的剎那,一屋子人都沒了聲音。
秋娘挽著鬢,留著整齊稀疏的劉海,肩兩旁兩縷黑絲隨意垂著,深沉的藍色襯托得她的臉越發白淨無暇,水靈的大眼睛如一汪清水,一顰一笑嬌俏可人。李氏心裡一驚,暗道這丫頭真是穿什麼都好看,真是活見鬼,他們幹活沒幾天就曬得黑不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