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鐘意的聲音越來越低,兩行清淚緩緩的從清秀的臉龐掛了下來。
面對生而未養的父親,那種心情很奇妙。
鐘意隔著厚厚的玻璃層凝視著對面穿著囚服的男人。他的頭髮削得很短,薄薄的貼著頭皮,根根筆直,猶如在陰暗角落裡成片湧出的青苔。鐘意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又硬又密,當初留成長髮花了很大的力氣,這點兒很像他。
其它共同之處,就很少了。對面的男人睜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滔滔不絕又語無倫次的向她傾訴著。
面對他,鐘意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她可憐他如今的處境,一方面鐘意又覺得他罪有應得。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送給她的父親,再貼切不過。
她把兩人的對話內容整理了一下,大致是這位名作石偉方的男人,自從娶了王心姚之後就對她棍棒相向,最終逼得王心姚不得不和他離婚。離婚之後,王心姚發現自己懷孕,又巧遇初戀情人,生下孩子後把她丟給自己的姐姐,和初戀情人做了一雙地下鴛鴦。原本這樣的結局歲然算不上完美,但至少也不會如同最後一般慘烈。
石偉方嗜酒又嗜賭,聽說自己前妻跟了位大款,便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慫恿之下,北上A城向自己的前妻伸手要錢。起初一兩次,王心姚都爽快的把錢給他了。錢來得輕鬆,去得也快,石偉方陷落A城,整天紙醉金迷,在賭場欠了一屁股債,數額之高終於讓王心姚跟他翻了臉。
偏偏以往和他稱兄道弟的賭場馬仔們忽然翻了臉,掄著斧頭跟在他身後要債。石偉方終於狗急跳牆,厚著臉皮又找了一次王心姚,在爭執之中,石偉方錯手殺死了王心姚。
一環環銜接得無懈可擊,鐘意發現自己甚至不能指責江哲麟騙她。他什麼時候騙過她呢?他比她想象中的坦白很多,他不是明明白白告訴過她,他曾經是不良少年麼?
她以為他僅僅是不良少年而已,沒想到他曾經居然是A城龍幫的入幕之賓。而石偉方常常逗留的那個賭場,正是龍幫所屬。
鐘意忽然覺得背後騰的升起一層涼意,與狼共枕三年,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如何心思縝密到可怕。
石偉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汙衊江家人的機會,他罵罵咧咧的抹了抹嘴:“一定是那姓江的畜生讓那幫狗崽子為難老子,逼得我不得不去求那個賤娘們!丫頭,你說,怎麼可能這麼巧,我只是推了她一把,她就正好倒在了那把水果刀上……怎麼可能?!”
“你還懷了那個畜生的種?”石偉方詭異的笑了起來,手指點了點鐘意的背後,“丫頭,你媽可在看著你呢?”
鐘意悚然回頭,除了常常甬道,她什麼都沒看見。
而石偉方拍著桌子,怪誕的大笑起來。
鐘意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謝絕了謝天送她回家的邀請,鐘意深一腳淺一腳的踟躕在回家的路上。
斜陽把她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跟在她身後,彷彿一個朋友,讓她顯得沒有這麼孤單。鐘意茫然的看著四周,猛然看見從街角躥過的一道白光,速度極快,馬達轟鳴,很像江哲麟新入手的那輛跑車。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鐘意咬著牙齒,自不量力的追著跑車而去,而一輛大卡車,此時此刻正衝著她急速駛來……
第 38 章
黏稠的液體在鐘意體內來回奔走,最後糾結成一股劇痛像兩腿之間衝擊而去,鐘意只覺得靈魂在猛烈的撞擊下被生生的脫離肉體,整個人彷彿被拋得很高,最後落下的時候卻沒有任何聲響和重量。
眼前的世界隨著她漸漸變軟的膝蓋灰暗下去,落葉撲飛如蝶翅,只有她視線中央的那個點,變成極為妖異的血紅色……
鐘意做了一個長到她幾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