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宗垂眸看著眼前人,臉頰貼著夏歸楚的掌心,兩廂都是潮熱的,不比戈蘭的熱風溫度低。
他又輕又快地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跟夏歸楚說,最好敲定一下具體什麼時候去冰島,機票、酒店這些都是要提前定的,哪個時間段去也有講究,他想得長遠,人生變數太多,想做的事就要規劃好,馬不停蹄去做才行。
說這些的時候,曹南宗只是曹南宗,不再像月君,太超脫而顯得遙不可及,他事無鉅細地列舉,顯然早就把“去冰島看極光”調查得清清楚楚。
夏歸楚不由心想,曹南宗是不是早就在等他重提這個邀請?
“別急嘛,來日方長。”他坐回椅子上,沒骨頭似的賴在曹南宗身上,夏歸楚對計劃這些瑣碎的東西向來一個頭兩個大,“你不會是怕我反悔吧?不是吧,對我這麼沒信心?”
見曹南宗不說話,夏歸楚頓時很不服氣:“幹嘛,你真對我沒信心啊?”
曹南宗搖頭,嘴角噙一絲笑,有點苦的意思,低頭把夏歸楚的手指放到自己掌心,漫無目的地劃拉,他說:“我對自己沒信心。”
“誰都可以說這句話,你可是月君啊,你怎麼敢對自己沒信心的?”夏歸楚捏了捏曹南宗的臉,“ 我不管,你答應我了,綁也綁得你去。”
曹南宗只是看著他笑,等哪天夏歸楚知道當年結婚他騙了他,夏歸楚還會綁他去嗎?極有可能連見都不想見他吧。
“以後就不是月君了,”曹南宗學夏歸楚之前的口吻,掐住他的下巴道,“也不是曹總,你怕不怕?”
回戈蘭之前,曹南宗和曹暮見過一面,從父親那裡,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跨年夜那晚曹暮支走他,留夏歸楚談話,幾乎把他賣了個底掉。
父子倆平時都不是話多的人,曹南宗又從小在戈蘭長大,和曹暮共同語言並不多,因曹暮病重來到曼城幫他管理暮雲集團後,和父親也是談工作居多,很少閒聊。那天是他們少有的閒談時間,曹南宗沉默聽完,剋制地感謝父親的好意,卻也勸誡對方不要再插手他的感情。
說罷曹南宗正要告辭,卻聽曹暮嘆息一聲,聲音裡滿是疲憊:“南宗,你和你媽媽有時候挺像的,一樣固執。”
曹南宗曾經很喜歡聽人說他和雲流很像,在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她兒子之前,這意味著完美的師承,青出於藍。可如今聽到這種話,他只覺得血緣的連結緊密得可怕,令他有些厭倦。
他不想像她。
那些骨子裡堅硬得他人無法靠近的東西,好聽點叫道心堅定,說難聽就是頑固不化,六親緣淺,煢煢孑立。
“那些不做就不做唄,”夏歸楚大搖大擺摟住曹南宗,響亮地在他臉上吧唧一口,“你現在可是我的特約模特,還能餓著你?”
夏歸楚就差把“我包養你”直接扔他臉上了,曹南宗被逗得忍俊不禁,他的道心其實也沒有那麼堅固,他也不是孤身一人的。
這時病房裡頭傳來一聲長長的呻吟,是左梅英醒過來了,她叫了一聲夏歸楚,夏歸楚應聲而起,拉著曹南宗一起進去。
左梅英拒絕了夏歸楚的攙扶,自己從床上坐起,臉色有些蒼白,說話倒是利索:“我聽見你們剛剛說的了。”
兩個alpha對視一眼,目光裡都有些許尷尬,是連他們調情都聽到了嗎?
好在左梅英沒有提這些,只是講有些話要和夏歸楚單獨說,曹南宗理解地點點頭,關門出去了。
目送曹南宗背影消失,左梅英仍久久望著門口,自顧自說:“想好了嗎?”
“啊?”夏歸楚一時沒反應過來。
左梅英這才轉頭看向兒子,表情談不上溫柔,她實在不算個慈母,語氣有些僵硬地問:“真的要和他複合?”
“嗯。”